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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由黑色水晶打造的棺木从大藏书馆的顶部缓缓落下。
五个人站在棺木的正下方,神情复杂。
后苏醒的两个克洛伦斯眼神迷离,他们的记忆最为残缺破碎,连身体内的力量都无法很好的运用,来到大藏书馆后就瘫软地倒在了地上,哪怕是棺木落下,他们的视线也没有移动半分, 空洞地望着远方。
望着即将降落的水晶棺,龙人忽然有些不安,他的眼神不断地在沉默的破魔骑士,以及神情冷峻的青年身上扫过。
青年觉察到了龙人的异常反应,转头瞄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他很清楚龙人在思考什么,这是正常的反应,哪怕是他,内心都有一个声音在怂恿着。
“不要复活, 做你自己!”
然而青年比谁都清楚,他做不了自己。
身为克洛伦斯灵魂碎片的一部分,他们可以以各种方式苟存,但却无法长时间于世界上活动,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意识会快速的消失,记忆支离破碎,连自己的名字都无法想起。
他们的残缺是注定的。
黑色水晶棺盖被青年缓缓推开,面容苍老,皮肤干皱如开裂的树皮,眼眶凹陷,白须白发,这便是棺木中身躯的模样。
这也是真正的克洛伦斯。
这具镶嵌了大量黑水晶, 并刻画了阵法保证身躯延续的水晶棺本不该此时启动, 然而此时的黄昏城发生了一些变动。
克洛伦斯灵魂碎片之一,占据了血族之女身躯的碎片带着入侵者摧毁了黄昏城内所有的肉体。
精灵,人类,哥布林,血族, 海妖…黄昏城这些年储存的血肉之躯全都被火焰吞噬,化作灰烬。
青年无法阻止,所有的碎片都是克洛伦斯,也都有启动黄昏城法阵的权限,因此当他们意识到想要阻止时,血族女早就利用空间传送法阵完成了一切布置,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地狼藉。
也许克洛伦斯自己都不曾想过,多年之后,自己的灵魂会上演“我杀了我”的戏码,以至于他从未思考过权限应当只交给其中一个碎片。
身为克洛伦斯灵魂之一的青年可以进入拥有部分血肉的人偶身躯,但是合而为一的他们不行,强行进入不契合的身躯,接近完整的灵魂会受到排斥,记忆有再度丢失的可能。
不契合的身躯,无法发挥真正的力量。
龙人望着黑水晶棺木中的身躯,头疼欲裂,下意识地要逃离这个地方。
青年脚底下的法阵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余下的四个灵魂碎片,默念了一声:“该回归了,这场长眠, 也该迎来一次短暂的苏醒了。”
魔法阵中延伸出来的牢笼将龙人锁死, 龙人发狂一般撞击在牢笼之上,眼神通红:“我不要!”
“这只是你自以为‘人’所诞生出来的虚幻人格,回来之后你会忘记一切的,真正的‘我’,无比强大!”
自信绝伦的青年握紧了双拳,举过头顶。
两个记忆破碎的克洛伦斯碎片率先从人偶躯体中剥离,如同夏日夜空中缓慢上升地烟火,只不过他们没有迎来绽放,而是歪歪扭扭地变幻成了一个闪着幽光的球体。
破魔骑士的身体重重地倒下,他的灵魂碎片比另外两个加起来还要大。
在破魔骑士碎片的吞噬下,破碎的灵魂之躯开始拼凑出人型的轮廓。
青年望向了龙人,他仍在抗争。
分明刚才一起对抗了血族女,一起捍卫了克洛伦斯的完整,然而此刻龙人却像是个吵着要糖吃的小孩,顽强地抵抗着。
也许是因为他最早苏醒,也许是他这份灵魂深处有什么被侵染了,龙人这一刻格外地不舍得。
他不断地发出愤怒的嚎叫,青年锁住龙人的牢笼都已经被捏得变形,崩溃。
青年一声叹息,主动将自己的意识离体,发着幽光的灵魂碎片笔直向还在挣扎的龙人撞去。
龙人的脸上的惊恐定格,在白光穿透身体的那一刻,无数的藤蔓缠绕在他的灵魂之上,硬生生地将他拽了出来。
青年和破魔骑士没有给龙人逃跑的时间,强行融合了他。
六分克洛伦斯灵魂碎片,五份回归。
黄昏之书快速的翻动,下方法阵的花纹一齐亮起,耀眼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大藏书馆。
数秒后,白光消散,一切都寂静了下去。
黑水晶棺中,克洛伦斯的手指微动,他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深邃的目光穿透了大藏书馆的穹顶,看到了月刻结界外明亮而皎洁的月。
记忆如同书页飞速翻动,一行行字编织成不断闪回的光影于他的眼前跳跃着。
克洛伦斯捂着头站了起来,冷冰冰的躯体逐渐有了血色,他踉跄着活动这具已经衰老不堪,僵硬无比的原厂身躯,沉重的鼻息回荡在静谧的空间中。
克洛伦斯审视着自己混乱的大脑,精准地找到了“坏道”。
“如此多的高阶魔法…你也该回到我的身边了。”
克洛伦斯一步步走向大藏书馆中央的水晶桌上,将桌面上不知何时摆放于此的书籍随手扫落,坐在了书案之后。
“不,你会来找我的,这是你的宿命。”
血族女忽然摔倒在地。
在一旁的塞拉伸出手想要搀扶,然而血族女却拒绝了。
她用残破不堪的手臂,艰难地发力,一点点把沉重的身躯支撑了起来。
又一根手指粉碎。
在血族女一次次打开传送法阵,带他们销毁血肉躯体的过程中,她的身体便在不停地碎裂。
一直以来塞拉和璐璐都把衰朽挂在嘴边,然而看到现在,就血族女身上发生的事情来看,似乎用破损磨损形容更加合适,难道是衰朽在这个世界的词义更加丰富?
“他醒了。”血族女说。
璐璐拿出好几瓶药剂,分发完后,自己则是连灌了两瓶,直打饱嗝,但是即便这样,她依旧要继续喝,看样子是打算战前buff拉满了。
看着周围的人都在做准备,血族女瞄上了无动于衷的路禹。
“你这是没事做吗?”
“算是吧。”
路禹有些尴尬,他唯一能喝的药水已经喝了,其他增益药水对他没什么作用,因此成为了战前准备大会的唯一木头。
“能帮我起个名字吗?”
“啊?”路禹困惑了,“名字?”
“我想要个名字,只要是独立的自我,都该有一个名字吧…不是喂,你,长翅膀的,红头发的这种特征代称。”血族女看着十指不全的手,“有名字,才会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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