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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好歹是高阶绣衣使,直接死在天牢之中,只怕会引人怀疑啊……”
粘杆处如今,借着清洗‘云国暗探’的机会,已经暗中将触角延伸到绣衣使上下各处,就连负责查验案件卷宗的绣衣使们,也都被粘杆处安排成自己的人手。
在如今皇权交接,虞昭凌亲自清洗朝堂,夏国金陵城一片混乱之际,这些高阶绣衣使们的冤屈,也根本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与其如此,为何不和此前一般,走正规流程,省的为人所怀疑?
钟子濯闻言,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开口道:
“夏皇病重、虞瑛瑶身死、晋王虞昭礼全府自缢,仅留一孙……如今的岐王虞昭凌,浑身戾气大得吓人,拷打死几个证据确凿的‘云国暗探’,他不会在意的!”
若是一个不小心,让张贤生的话传出去,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那可就糟糕了!
为了姚广孝费心谋划的一切,为了粘杆处谋划半年有余,耗费无数人力财力的布局,也为了自己的小命,钟子濯宁愿冒这个险,也不会此时有半分迟疑!
一众粘杆处侍卫闻言,当即抱拳应是。
脑中一片混乱的张贤生,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众“绣衣使”,惊骇无比地道:
“你们都是云国的人?你钟子濯为太子殿下擢拔于微末,深受殿下大恩,竟然去做云国的走狗……”
话音未落,便有两名粘杆处侍卫,漠然地走上前去。
“唔唔唔……唔唔唔……”
不去管张贤生临死之前,内心是如何震惊愤怒,钟子濯在众绣衣使打扮的粘杆处侍卫的簇拥之下,快步穿过天牢狱道。
而狱道两旁,惨叫之声、怒骂之声、崩溃哀求之声不绝于耳,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钟子濯即将走出天牢之时,却是突然顿住,微微回头。
漆黑深邃的天牢,宛若无底洞,虽然看不清晰,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恐怖血腥。
钟子濯嘴角上翘,微微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这就是,自己掌握的权势啊……
当真让人迷醉!
片刻之后,钟子濯回过头去,继续迈步离开,朝夏国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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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夏国皇宫,谨身殿中。
夏皇靠在床榻之上,脸颊深陷,浑身干瘦得只剩下骨头。但相较于此前气若游丝,暮气沉沉的样子,现在他的脸上,倒是还多了几分神采,能够在宫人的搀扶之下坐起身来。
只是,此时不管是跪坐在床榻之前服侍的太子虞昭凌,还是一旁低头不语的御医,再或是匆忙赶来在殿中跪倒一片的宗亲勋贵、文武大臣、宫人,心中皆是清楚,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夏皇显然也清楚自己的情况,这才下旨传召众臣宫中觐见。
看着眼前神色哀伤,周身气势大变,气度阴沉与此前判若两人的太子虞昭凌,夏皇不由神情一阵恍惚。
依稀之间,夏皇便似乎在虞昭凌的身上,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太像了,不管是当年登基之前的脾气秉性,还是登基之时的阴戾深沉,都和自己当初如出一辙。扪心自问,选定虞昭凌作为继承人,自己心中也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夏皇忽然叹息一声,轻声道:
“凌儿,将你推到这个位置,心中可是有不满?”
虞昭凌闷着头,没有回话。但他浑身上下散溢着的阴戾之气,却是代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若是现在让他重新去选,只怕虞昭凌更想做,与三哥互相扶持,有同胞妹妹可以疼爱的岐王殿下,而非是如今的东宫太子……
夏皇见状,眉眼之中亦是露出一丝歉意,道:
“对不起……但你若是不经这番历练,把自己的心肠变硬变冷,终究是会被那冰冷无比的皇位,伤到自己的!”
听到夏皇之言,虞昭凌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微微抬头,但依旧只是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夏皇不由得喘了一口气,眉宇之间陡然变得凝重起来,话锋一转,道:
“你在西南的那些班底,都是朕有意留给你的,可以一用!朝中文武清理去了七八成,倒是给你的人腾出了位置,你可随意任用!”
“朝中剩下的那些人中,司徒梅崇,朝中威望高,可助你稳定朝局。你皇叔,宗正虞齐奉,性子虽软,但宗亲之长,不能是个不好掌握的性子!光禄勋董为、卫尉袁飞章是朕的死忠,但你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要将这两个位置都换上自己的死忠。廷尉、少府令也都是朕的人,你可以放心任用……”
此时的夏皇,絮絮叨叨,将自己这些年来培植的帝党死忠,性格秉性、能力职务,一一详述。
言语平缓寻常,却让虞昭凌诸多复杂的情绪,一一涌上心头。一时之间,他眼眶通红,脸上尽是悲伤之色,浑身已经不住地颤抖起来。
回光返照,到底有极限。交代完朝中事务的夏皇,此时气息变得极为微弱,却还是强打着精神,继续道:
“冯处也是朕的人,很有能力。你可用其掌管绣衣使,若是心有芥蒂,之后也不妨调换成自己信任的人!还有四喜,他在朕身边伺候多年,虽不显山露水,但修为已入陆地神仙境。有他在你身边,你不需担心刺杀之事……”
一旁的老太监四喜,默默地来到虞昭凌面前,对着他俯身,行参拜大礼。
虞昭凌嘴唇颤抖着,声音嘶哑低沉地道:
“父皇,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夏皇费劲地点了点头,让虞昭凌扶着他躺下。
垂垂腐朽之气,此时再次萦绕在夏皇的脸上。显然,他已经到了时候了。
夏皇用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再次看了虞昭凌一眼。留恋、惋惜、不甘、愧疚……诸多难以一一言述的情感充斥其中。
“如今云国,虽锋芒正盛,但朝中党争之势、腐朽垂暮之气,皆被一扫而空。朕、朕相信、相信你……”
话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微不可闻。
虞昭凌闭上双眼,默默地拭去眼角泪水,站起身来,对着殿中众人,颤声道:
“大行皇帝,龙驭宾天……”
霎时之间,殿中顿时想起一片痛哭之声。
宫门之前,钟子濯刚刚翻身下马,便听到皇宫鼓楼之上,突然传来金钟敲鸣之声。皇宫之中,更是陡然响起哭嚎之声。
金陵城上空,转瞬之间便已乌云汇聚,飘散起朦胧细雨,滴落在钟子濯的衣袍之上。
此时的钟子濯脚步一顿,脸上微微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
“夏皇,驾崩了……”
执掌夏国朝堂几十年,积威甚重的夏皇,驾崩了。
而此时,常人难以看到的视线之中,金陵城的上方,通体玄黑色,气势略有萎靡的气运神龙,此时盘旋飞舞,不断地发出阵阵哀鸣之声。
当初被刘伯温亲手斩伤的伤痕痊愈了大半,但残留的伤口之上,依旧有一丝一缕的夏国气运,不断脱离龙躯而去,散落夏国境内各处之中……
------题外话------
站着写感觉不错的,终于不用写一会儿,躺着休息一会儿了,还多码了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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