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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益守在寿阳的居所,乃是夏侯夔原先的宅院,不用说,不仅是城内除了府衙以外的中心,更是城内最大最奢华的所在。
原本刘益守是不打算住进来的,但杨愔劝说道:如今淮南只知道夏侯,不知道都督的人不在少数。如果都督不住夏侯氏的豪宅, 那么存在感只会更低,让人以为这一切都是萧衍兔死狗烹收拾夏侯夔。
只有都督住进夏侯府,才有“取而代之”的鲜明脉络,住豪宅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一个标记一个信号,确立都督在周边数郡的统治地位!
刘益守从善如流,接纳了杨愔的意见,全家搬进了夏侯府。
杨愔说得不无道理,这年头畏威而不怀德者比比皆是, 继承夏侯氏的豪宅,某种程度上说也是继承了部分夏侯氏的威慑,这对于树立自身权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在澡堂开会的第二天晚上,刘益守将陈元康和王伟二人请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商议大事。如今麾下人员齐整,也是时候明确分工,以免将来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如今终于安身寿阳,不必整日劳碌奔波,以前我想的一些事情,现在可以开始谋划了。”
刘益守看着陈元康和王伟二人说道,这两人对视一眼,全都面色肃然拱手应承。
“你们二人,就是我的卧龙凤雏啊!”刘益守拉着他们的手激动说道。
三人在书房里落座, 刘益守给陈元康倒了一杯酒说道:“长猷兄熟悉世家那一套,我有个想法,在寿阳城内开招贤馆,无论是什么出身,只要是有一技之长者,都可以入馆包食宿,拿一份补贴等待任命。
有杰出才干者,甚至可以直接许以高官。
此外招贤馆还负责与梁国官府这方面接洽,我不好直接出面的事情,就由长猷兄代劳了。
当然,这只是日常工作,平日长猷兄应酬多,这件事也是考虑到你的自身情况。如有战事或有大决策,长猷兄依然需要在我身边出谋划策的。”
陈元康为人圆滑,又善于喝酒吃肉,从前就是一帮狐朋狗友前簇后拥的四处玩乐。让他做案牍的工作,这位绝对是上八个小时班会摸七个小时的鱼,还不如让他当个招贤馆的馆长。
一方面可以在工作的时候吃吃喝喝,另一方面也少了很多限制。人心情好,工作效率就高嘛。
“谢主公,这个安排太好了。”
陈元康微笑着拱手行了一礼,刘益守实在是太懂他陈某人的做派了。这种吃吃喝喝,在酒席上把事情搞成,才是他的风格和喜好。如果整天都坐在书房里案牍,那么时间一长, 他绝对是会想怎么偷懒怎么摸鱼怎么来,到时候搞不好会误事。
“没我的事情,那在下就告退了。”
陈元康识趣的对刘益守等人拱手告辞。
等他走了以后,刘益守笑着对王伟说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府内长史,我不在的时候,府内事务你自己看着办,平日里没事就随我左右。”
对于梁国王爷这样的人来说,王府长史,不过是朝廷派来监视自己的鹰犬,又或者是自己提拔起来的管事而已。
但对于志在天下的大佬来说,王府长史,则是未来宰辅的不二人选,只要是不犯大错,又或者是主公后面找到极为出色,堪比诸葛亮一类的大神,那么将来登基后,起码第一任宰辅你是躲不掉的。
听到这话,王伟先是呆住不敢相信是真的,等他回过神来,冲到刘益守身边激动的拉着对方的手痛哭流涕道:“王伟谢主公知遇之恩,将来必将肝脑涂地以报主公之恩!”
“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哭哭啼啼算什么事啊。”
刘益守拍了拍王伟的肩膀安慰他说道。
“主公,那我们未来有什么谋划?”
王伟压低声音问道。
刘益守失笑摇头,从柜子上面拿出来一副象棋,在桌案上摆了出来。象棋传说是韩信所创,不过不管是谁发明的吧,南北朝时已经非常流行,北周宇文邕就非常精于象棋,并写有棋谱。
这幅象牙制作的象棋是在夏侯府的书房里发现的,夏侯氏撤离寿阳异常匆忙,很多好东西都没有带走。
刘益守将棋摆好,他将王伟那边的棋子,拿掉了一个“相”说道:“萧衍身边,朱异贪得无厌,这相不要也罢。”
王伟微微点头,已经明白刘益守想说什么了。
刘益守又拿掉一个“士”说道:“羊侃为我岳父,我疼爱羊姜他是看在眼里的,还拿了我两百万钱用以贿赂朱异。一旦有大事发生,羊侃必定装病,到时候估计他连碗都要拿不动,这颗棋子废了。”
王伟继续点头,心中暗想:刘益守宠爱羊姜果然不是单单是因为好色。
刘益守又将另外一个“士”,换成自己这边的一个“兵”,已经拱到了底线。
“萧正德已经被萧衍任命为丹阳守,率军拱卫建康西南。当然,这也是因为此番萧正德出卖萧玉姚,赢得了萧衍的信任。
但是萧正德私下里跟我说,只要我肯立他为帝,那么他就愿意作为内应,一旦有事,就会放开建康南面朱雀门到采石矶之间的通道。
只要我带兵到江北,他就能引大军入建康城。”
刘益守脸上表情淡然,两只手指捏着一个象牙象棋摇晃道:“你看,偌大一个梁国,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实际上破绽简直数不胜数。”
王伟一脸骇然,没想到刘益守居然已经想到这一步来了。
“陈庆之,兰钦,相当于萧衍的两个车。这是擎天之柱,有他们在,萧衍暂时还是安全的。”
刘益守指了指王伟那边棋盘上的两个“车”。
“夏侯夔这匹马,已经被废了一半,现在正在东南剿匪呢。听说他此番受了重挫,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刘益守将“马”拿掉了一个,随即陷入了沉思。
“还有个马啊,那是谁?”
王伟疑惑问道。
刘益守微微摇头,并不言语。
这盘棋上面,还有几个隐藏棋子。只防敌人不防自己人的二王,王僧辩和王琳,都在萧绎手下,勉强可以算是炮。
还有一匹马,乃是不久后就在广州异军突起的陈霸先。
梁国若是国家有活力,往上的通道没有被堵塞住,能够提拔才俊,那么这几人早就在军中崭露头角,萧衍也真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历史上几十年后的那盘棋,就是在主帅被干掉后,棋盘里硬是活生生的变出来一个“帅”,然后把卒子拱老了以后翻盘的。
“没什么,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唉!”
刘益守似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搞得王伟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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