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6 无法磨灭的幻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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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绮莲博士。”海登博士面带微笑：“放心，我们一定能治好你。”

创可贴、绷带、医疗针，组成再生茧的三样新香港造物，被无人机取来。创可贴被粘在双手的断腕、心脏的大动脉、脑干的脊髓切口。医疗针剂滴入双眼、注入心腔、大脑皮质。

超级细胞随即开始分裂生殖。借助医疗舱的全景展示，吴尘第一次从细胞层面观看到了修复的全过程。超级细胞先将一个“宿主细胞”吞入体内，然后将宿主细胞不断分裂增殖，再一个接一个“吐出”。此时的超级细胞，更像是母细胞（mother cell）。对人体的某个组织或器官来说，母细胞就是能够分化成该器官或组织的所有细胞类型的细胞。比如心脏母细胞能够分化成构成心脏的所有细胞类型，包括可收缩的心脏细胞、平滑肌肉细胞和构成血管壁的内皮细胞。

众所周知，人体由体细胞和生殖细胞组成。人体细胞最初由1个成熟受精卵细胞开始，分裂为2个细胞，继而以“2”的倍数分裂，直至数百万亿的细胞，发育成健康的人体。

一个个超级母细胞，就好比一座座极其高效的“超级细胞制造工厂”。代替受精卵细胞，快速制造人体所需的各种细胞。更有甚者，与从1个成熟受精卵细胞开始的分裂完全不同。成百上千个超级母细胞不停分裂，新生组织肉眼可见快速增殖。

这也是海登博士尽可能多的选择注射点的原因之一。

随着“人工大脑皮质功能重组”被诱导激活，绮莲博士几乎全身上下都开始幻痛。

这些原本已经消失的躯体，却仍在各自映射的脑域，发出疼痛的电信号。于是“幻肢”与“大脑”组成了完美的神经回路（nerve circuitry）。凭借幻痛的指引和标注，超级细胞开始向幻肢源源不断输送细胞。大脑和眼球中断的神经首先连通，进而是双手，然后经由心脏，向下延伸至双足。被幻痛激活的“幻体”，很快就完成了神经系统的重建。然后是骨骼、血管、肌肉、皮肤、毛发……

整个过程极为痛苦。尤其不断触发的幻痛，等同于一场持久的精神风暴。绮莲博士能够忍耐，足见精神和意志都极为强大。

看到超级母细胞，用“吐泡泡”的方式，从细胞层面再生出完全的身躯，吴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难以置信：“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是不是真的足够了解我们自己。”

“看上去，它们似乎‘聪明极了’。而且量子力学中不也有‘观察者效应’之说吗？”智脑完全能理解吴尘的感叹：“一个量子力学系统在某个特定状态被观察得越频繁，该系统就越可能保持原来状态。”

“传说中的‘电子双缝干涉实验：人类的观察会让光量子只以一种状态运动，当人类不观察时光量子的两种状态就同时存在。’”吴尘会心一笑：“它们确实很聪明。就好像：‘嘘，有人在偷看。大家快排好，都别插队了！’”

“主人打了个很形象的比喻。”智脑艾伊也笑了。

经由不存在的幻肢痛指引。超级母细胞齐头并进，从无到有构建出身体组织。并相互融合成一个完整的人体。

那种由内而外不断增生的组织，甚至可以用一层层的活体“披装”来形容。很类似3d细胞打印。但却是用分裂增殖的方式。所以，以单个细胞的直径为厚度的一层层组织增殖覆盖，很明显有一个由某个中心点开始，自内而外向四周扩散的连续动态的人体组织再生画面。就像是未来某一天解剖学课堂上，一场淋漓尽致的人体结构展示。

那种宏观层面的微观具现，充满了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感。就仿佛一处处隐藏在水下的泉眼，又好像并不剧烈喷发的火山。或者干脆就叫“生命的熔炉”：将塑造生命的细胞，喷薄而出又不断向上堆垒和叠加。肉眼可见，各种人体组织不停翻涌而出，层层铺展。吴尘甚至能听到“扑通、扑通……”超级母细胞吐出新生细胞的“声音”。

当裸露的组织全被皮肤覆盖，散落在皮肤上，由“生命的熔炉”喷出的“生命的漩涡”，渐渐变成平整的肌肤，当最后一个漩涡凝固成肚脐。耗尽能量的超级母细胞，纷纷停止分裂，裹着厚厚的细胞膜，陷入了深度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