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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树人反应也快,立刻跟上一句:“莫非你认识宋应星?哦我是说宋长庚,还是跟他有亲戚故旧?”
沈树人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宋应星三字,随后才意识到直接称呼前辈的名很不礼貌,思索一下才改口叫宋长庚。
没办法,宋应星这名字知名度高得多,后世科学史相关书籍上都有,人不经过大脑下意识肯定会先报这个名字。
宋明德听沈树人口气中对宋应星还挺尊重,也有些感激,连忙换了个严肃的表情,拱了拱手:
“不敢当,长庚公乃是下官族叔,我们都是南昌府奉新县人士。没想到道台大人还对族叔如此推崇,族叔若是知道,定然欣慰。”
明朝的南昌府,比后世的南昌市要大不少。
大致相当于后世的南昌再加上九江、宜春西北部的几个县。奉新县就位于西北角加进去的那一片山区,属于后世的宜春市。
那地方已经比较靠近湖北、江西交界,也都是山区,有很多人都跑到武昌府谋生,在明末人口流动就不少。
奉新县宋家,在理工科方面也算家学渊源,跑到大冶帮朝廷开铁矿谋差事,再正常不过。
沈树人听说他有个族叔就是宋应星,当下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好在沈树人有城府,也见惯了大风大浪了,穿越过来两年半,什么大人物没见过,倒也不至于喜于形色。
他只是略带欣赏地追问:“宋公可是前辈实干之才,如今国是日非,正需以实干之学匡扶天下,不知他眼下在何处为官?”
宋明德一看有戏,也乐于帮叔叔说好话,连忙澄清:
“族叔已年近六旬,原本在赣南历任数县,都只做到教喻之职,后来又到福建汀州当过推官。去年年底,他以自己年事已高为由,不耐福建暑热、不服水土,已辞官归家了。”
宋应星今年准确年龄应该是五十七岁,说年近六旬也不算错。
他只有举人功名,所以做做县里的教喻、推官就是极限了,也没法升太高。他这次辞官后,要到崇祯十六年时,才被朝廷主动请出来授官,但实际并未能到任——
历史上两年之后,李自成张献忠已经把南直隶的江北各府都打烂了,当地官员也大多被杀或是从贼。
朝廷为了面子,病笃乱投医随便封官,让宋应星去当“亳州知府”,但实际上亳州已经在沦陷区,根本不可能上任。
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为何最后崇祯十六年、十七年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大明的官职贬值特别快。原本只能做八品小官的人,回家三年后,居然直接能当五品虚职知府。
基本上所有只要肯继续忠于大明的臣子,只要不是京官,在崇祯最后一年多里,都能多少升一点级。
不过,现在才崇祯十四年,官职显然还没开始大贬值。沈树人听说宋应星原本也都是八品小官不屑于做,他自然能拿出筹码吸引这些大贤。
沈树人也不跟宋明德客套,直接开价让他帮忙牵线:“令叔只为一推官,实在是屈才了。你不过一秀才,本官都能用你为八品、协理铁山。
令叔能写出《天工开物》,随便找个工部虞衡清吏司在地方上的军器、窑冶科管事,还不是绰绰有余?他本就是有过官身的人,本官提携他也好操作,先搞个从七品,有了成绩再升也容易。”
明朝工部有四大清吏司,虞衡司主官是五品的“郎中”,下面又有几个科,军器、窑冶两科的主官是“主事”,正六品。
因为中央分管军工、冶金的官员也只有正六品,到了地方上,管理一个省的军工、冶金,最多也就只有正七品。
所以,不是沈树人吝啬,而是他目前只能先拿个从七品的位置给宋应星过渡一下,才好服众。如果是正七品的话,还得经过方孔炤点头举荐,手续也麻烦一些,还是做出成绩后再去托关系比较好。
宋应星原本在赣南当教喻,那都是八品小官,到福建汀州当推官时,勉强到过从七品,这次沈树人找他只能算是跟他辞官前的级别平调。
但到武昌做官和去赣南闽北山区做官,情况也是大不一样的,武昌毕竟离家近,生活条件也好,不担心热带病水土不服。
最关键的是,这种工作可以发挥个人兴趣爱好。
宋明德听了道台大人开出的条件,也立刻意识到这是非常有诚意的,对叔父应该很有吸引力,当下就表示愿意帮着牵线。
沈树人还很豁达地补充说:只要宋应星肯来,具体将来负责哪方面的工作,可以随便他选择,也不会让他真开铁矿的。想搞机械、农具、枪炮、火药……什么都行,只要有兴趣,他都可以提供工作环境、实验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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