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祖安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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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个奴大欺主的乌进孝吗？如果不清楚所谓的山海沿子在哪里，那么请看看他的进贡礼单：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鲟鳇鱼二个…熊掌二十对…海参五十斤…大对虾五十对，干虾二百斤…如果还不清楚，请大家打开地图看一看，哪里最像。

答案：关外，具体一点就是靠近大山的地方（不然那么多山珍是怎么来的）。难怪乌进孝是走了一个月零两天，虽然路上有磨洋工之嫌，可最起码千里外是有了。原作中宁府主子与奴才斗嘴提到还有几个庄子，不过个个都有问题，不是收成不好就是破事一堆，基本上都是天高皇帝远的那种。至于近点的，那是各个贾府媳妇陪嫁的私房。

也就是说凤姐要真的“送他离开千里之外”，然后借那些“老砍头”的刀子慢慢炮制死焦大…

现在等待自己的可能是阉割版的“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的待遇。

唯一的好消息是自己是东府的奴才，西府管家媳妇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至于东府自己的态度吗？好吧，感谢风流珍哥不杀之恩，感谢绿帽黄毛蓉哥不杀之恩，他们爷俩，把自己忘了…

就这样，在担惊受怕半个月后，焦大确认自己是被彻底遗忘了，被塞一嘴马粪的自己现在就是一坨马粪，只要别再主子面前刷存在感，他们也懒得踩自己，这还真是“好”消息呀！

至于下面的奴才，他们各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自己这种*马粪谁看得见？甚至就连管马厩的管事都懒得搭理自己，确认自己还能爬的动没死之后也就不管不问了，自己是勤快干活还是烂醉如泥都不要紧，就算嗝屁了这不会是去主子边上报备一下：“马厩里又死了个老牲口”。

真好，这真的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记忆梳理，这位新生的焦大终于清楚自己原身是个什么货色了—酒精肝算是客气的，这货没喝出肝硬化算是祖宗保佑（也许已经肝硬化了？），过量的酒精摄入已经侵害了他的大脑，有关以前的记忆模模糊糊杂乱不堪。

按理说焦大绝对是一本贾府的活历史书，目前唯一在世的初代成员，就算是隔壁府的贾母也没有经历过宁荣二府从无到有的那段历史，史家大小姐嫁进来的时候可是嫁给了西府长子贾代善，算是没经历过苦难的官家小姐，还有点高攀的那种，只有随着贾演老太爷打天下的那帮老人知道家业来之不易，一门二国公已经是不知走了多少狗屎运，当初与四王八*公地位相当的人有多少？为什么最后就剩下这12家了？因为都死干净了。史家…说真的，从焦大残留的记忆里要不是史家跟贾家都是金陵人，谁鸟他们？最不济号称江南大总管的甄家还能高看一眼（不过也是帮暴发户），金陵四大家族的王家薛家就更不上台面了，纯粹抱大腿的。

但现在，抱大腿的成了大腿，风水轮流转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初任京营节度使，后擢九省统制，奉旨查边，旋升九省都检点的王子腾成了四大家族唯一的官场支柱，就算现在他刚刚外放九省统制，可那是什么官？从一品，大军区司令兼常务副省长，还是军区内所有省份的常务副省长，就算林丫头的老爹那个兰台寺大夫（正二品/从一品，最高检察院副检察长）都要差上一截，更不用提那个九省都检点（正一品，多个军区总司令或者首都军区总司令），这是替皇上管军队的，跺跺脚朝堂抖三抖的大佬！就算是败家玩意薛霸王家里，现在真的是穷的只剩下钱了，别的没有银子管够，百万两还是小意思的（薛姨妈哭晕厕所—哪有这么多？），敢想着用银子把自己亲妹妹送进宫，甚至想用银子买个位置，可见薛家底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反倒是贾家已经寅吃卯粮，史家更是破落户，与另外三家不冷不淡，金陵四大家族现在名义上的魁首贾家可真的快成破落户了。

焦大的怒，焦大的恨，焦大的伤，对源自于这种落差。

殊不见西府二王姑侄俩差不多败坏了贾府在外面的所有声誉吗？以前总说王夫人在家如何慈眉善目，凤辣子在外面如何胡作非为，什么印子钱、什么包诉讼、什么买凶*杀人都干得出来，但焦大的记忆里，那个慈眉善目的王夫人才是这行的祖师爷，凤辣子不过是接了她的班，每干一单都要向上孝敬一块…至于为何王夫人当年敢玩的那么野？只能说政治取决于经济基础，富家女贾母的宅斗技巧一半家里教的，一半是被这儿媳妇磨出来的…被人用金钱架空的感觉非常糟糕，更憋屈的是自己明明掌握财政大权，结果硬是被人用金钱攻势挖了墙角，除了自己的私房，贾母很难合理掌控西府财政。

好吧，这是老版焦大的记忆，全程充满着有色眼镜和一知半解，真实度连可供参考都不能，无数逻辑漏洞与侮辱智商推论让新版焦大直摇头，贾母不会宅斗？这哪门子玩笑呢？你咋不说东府娶的是公主呢！

等等，娶的是公主？！

焦大瞬间毛骨悚然，他突然想起了《红楼》这本书最大的坑—秦可卿！

东府长孙嫡妻，内定第五代当家主母，被第二代的贾母、第三代的几位、第四代的亲公公宠上天的天命女，唯一不喜欢她的是自己的丈夫贾蓉，是不是有点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只是一个六品小官保养的孩子！一同抱养的还有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早夭。

如果这还不说明什么的话，为何早已出家当道士的敬哥（贾敬）不关心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偏偏关心自己这个隔代的孙媳妇？

好吧，脑子想歪的请自行圆润的离开，但不要忘记了敬哥是什么人？他不光是宁国府第三代扛把子，还是正统的科举出身，进士！小说里除了探花郎林老爷外学历最高的那位，完全可以保佑贾家五十年的大佬，为啥出家了呢？更重要的是未来的剧情上，他服用丹药暴毙身亡，可从底下人的描述看怎么看都像是畏罪自杀，死之前也很有意思，从孙媳妇没了以后再没回过家！两人葬礼也很好玩，论规格，当然是爷爷辈的贾敬更庄严恢宏，但是论上心，孙媳妇秦可卿的远超爷爷辈的贾敬，吊唁的客人规格级别远超后者，甚至有皇帝悌己人过来帮忙，要说这里没有水，呵呵…

而且整理完记忆后，焦大差点没给自己一个嘴巴。

小说里原剧情秦可卿是从焦大撒泼后开始身体走下坡路的，祖安老祖宗不愧是祖安老祖宗，两句模棱两可的骂人祖安名言总共骂死了一个人，那就是秦可卿，中途宁荣二府多次开导她，甚至辈分最高的老祖宗贾母亲自出面都没医治秦可卿的心病，最后死亡那半章剧情还给删了…真是造孽呀！

问题是从记忆中来看，所谓的xx纯粹是捕风捉影！

也许公公与儿媳之间关系过于亲密了一点，但仔细回想更像是父亲与女儿，或者说最宠爱的女儿之间那样，再严肃点就是公公讨好儿媳妇—珍哥虽然管不住自己胯下几两，但在这个问题上却一反常态的有底限—这不科学！

再想想儿媳屋里那一大堆逾制的装饰，别说一个六品小官了，就算宁国府再飞扬跋扈也不敢在这方面乱搞，唯一的解释就是秦可卿有个好爹（妈），甚至那个一同抱养却夭折的兄弟身份也绝非一般。

焦大突然感到荒谬，从这一点上算贾府倒台最根本几大原因之一的秦可卿问题还是自己造的孽…祖安老祖宗，骂死了主家全家！

好吧，如果时间能倒流，那天就算是再灌几两黄汤冻死在马厩也不能胡乱喷人了，该喷死的脸皮厚没事，不该喷的硬被诬陷死了…

不感冻，不敢动！

现在问题是自己前途如何？

现在这具身体的健康状况来看，究竟是自己早早嗝屁还是贾府先被抄家还真不好说，宫里的那个傻狍子还没有拖出来烹，大观园也还没有影子，贾府也没有成功连环作死让皇帝大发雷霆，就算东西二府就剩点空壳子至少还能坚持很长时间，薛姨妈带资入组给西府二房逆天续命，就算分家也不会让那个软饭凤凰男太难过（前提是薛呆子别再闯祸），小说中的龌龊事大部分还没发生，自己…依然没有什么前景可言。

没错，没有前景，他的身份比那些所谓的家生子还低贱，地道老奴才，除非主子恩典，不然连自由都没有，无告外出算逃奴，打死不犯法…问题是谁恩典自己？初代宁国公演公可以（但人没了），二代宁国公贾代化可以（人也早没了），三代宁国公敬哥可以（这货跟没了一样），四代宁国公珍哥可以（呵呵，他敢吗？），至于未来的五代…好吧，谁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以前不是没有啥机会，但前身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注定没儿没女的人生，出去还不如留下，甚至自己前身的行为一度还成了忠仆的榜样只可惜那都是明日黄花了，现在趴在马厩干草堆里的只是个平日无口德的祖安老“祖宗”，一个下人口中的笑柄。

出去是肯定要出去，但决不能轻易出去，要是去所谓的庄子养老，先不说那边怎么样，自己这身板能不能活着到庄子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