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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那冷清的朝暮殿,倒是一点也不像有过外客的模样。
宁非烟大有深意地看着他:“看来你还是对于魅魔这一种族了解不深啊,魅灵成魔者,天性风流,对于情欲之事的需求远盛其他任何种族,大多魅魔都以男儿精气为食进行修行,凡大修为魅魔者,身边自是从来不缺性侣者,我如今乃是渡劫境的魔修,你觉着……我的入幕之宾又会少到哪里去呢?”
百里安对于魅魔一族的知识也有所涉猎,只是今日听她亲口诉说这些真相,难免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摇了摇首,道:“我怎么觉着你口中所说的魅魔与你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生物?”
宁非烟哈哈大笑出声,眼神勾人地看着他,又用那种轻佻的语调说道:“小相公,妾身这是瞧你太过于嫩小了,像土里刚长出来的小白菜,这才不忍心对你下手,没想到竟然在你心中竟然落得这样一个好印象,那不如今夜我们回殿试一试,你便会知晓魅魔女子的床,可是好上不好离的。”
百里安算是看开她的日常调戏了,早已习惯了如何应付她这种故作放荡的勾人姿态,他一脸老实巴交地看着她,道:“回殿试一试?回你的朝暮殿还是我的新殿?我睡过你的床,枕头太高了,睡着不大舒服,有空你记得换一个好一点的枕头。”
宁非烟拳头不由收紧了几分,慢慢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可真是一个趣儿人。”
百里安轻咳一声,不再同她开玩笑了:“你准备何时见她?”
宁非烟意外:“你真打算见她?”
百里安道:“不是我打算见她,而是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拒绝她不是吗?”
宁非烟沉默了片刻,道:“天亮之后吧,劳烦你陪我走一趟了。”
百里安倒是不绝此事有多复杂麻烦,他本就答应了宁非烟会救红妆,她那娘亲倒也好对付。
“嗯,陪你再走一趟倒也不妨事,只是今日山洞里的那番作为,我希望你日后能够收敛几分。”
宁非烟笑道:“我不是没有戏弄成功吗?”
“所以你这是承认你是故意戏弄我了?”百里安目光凉凉地看着她:“而且我觉得你是误会我与温含薇之间的关系了。”
宁非烟倒是不否认这一点,她观察细微,怎会看不出来温含薇看他的眼神极为清澈冷静,根本不似一个女人看男人的眼神,最后那几下皱眉,她倒是没读懂其中是何含义。
“好了,今日我也算是白费了一场功夫,看来日后戏弄你时,得当着喜欢你的姑娘面才能见一见血。”
百里安好没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同她多说话了。
驱雨御剑,百里安带着宁非烟很快回到魔都王城。
两人脚刚一落地,还未来得及踏入殿门之中,就看到未点明灯的长廊间,立着一个黛色纤影,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清妖窈窕。
彼时,她已解了君冕,换上一身常服,披散着一头长发,手中托着一个玉制的锦盒,身上着件纯青丝袍,黄昏的光影幽浓浅淡,让她五官的轮廓,越发神秘深邃。
百里安与宁非烟身子同时大僵,看着深夜造访的魔君陛下,不由失了言语。
女魔君的身影落拓在巍峨的宫阙之中,殿宇檐牙后方高悬的一轮幽蓝残月,在见到百里安与宁非烟携手同来的那一瞬,正诡异地慢慢变红。
宁非烟面色发紧,上前一步,恭迎道:“见过陛下。”
百里安也紧随同言。
风雨正是凄迷,遥远东方正隐约破暗的天光又慢慢被黑暗的长夜吞噬殆尽。
女魔君越过长廊下的石阶,看着百里安,面上浮起的笑容格外轻柔如风,只是那风中却带起一种叫人战栗的血腥气来:“你倒是好雅兴,如此雨夜不在殿中修养,反而与四河主漫游冥洲天地,看来在蜀辞手里头,伤得还是不够轻啊。”
观她这副神情,百里安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她究竟看没看出他今夜去过天干山,口中只能含混应答:“早就听闻冥洲东山生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异兽数斯,传闻数斯应风而生,应雨而来,今夜是个观兽的好时节,我在魔界相熟之人不多,便只好请宁河主为我指路一道同去。”
听闻这番解释,女魔君面色稍缓,点了点头,道:“异兽数斯模样生得的确苍姿英阔值得一观,只不过君归之宴尚未结束,擅自离城终归是有违规矩。”
百里安一脸受教:“下次不会了。”
女魔君目光凉凉一滑,落到宁非烟身上:“我记得道听殿乃是首河所居的城殿,不知四河主可还有何请教?”
宁非烟连连告退而去。
天上血月色泽渐浅,空阔的宫阙只余百里安与魔君二人,四下空寂清冷,当女魔君眸光定定朝着百里安凝视过来时,百里安还以为她会对他好生审问一番。
结果,对于他为何出现在魔界,又为何要帮助宁非烟破去死劫,她止口不问,并非不敢兴趣,而是隐隐地压抑着什么本性似的有意忽略过去。
她将手中那枚锦盒递给百里安,道:“打开看看。”
百里安心存疑惑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头安静工整地躺着一条男款的青色玉簪,簪子造型古异,莹润如脂,一看便知名贵非凡。
但超乎这玉簪本身珍贵价值的,却是玉中所藏掩着的一道鸿蒙神力。
百里安看不出此簪的来历:“这是……”
女魔君目光低睨,看着的却并非是他手中那枚极为珍贵的簪子,而是那只执簪子的手:“我莫约猜出你来魔界的目的,这枚簪子乃是太古时期,鸿蒙天神的仙骨所化,后至乱古台日夜为八荒雷火淬炼,最后煅成簪子形态,其中的鸿蒙神力能够杀死青铜门里那些未知的怪物,包括十方剑里的那个,所以你无需在弥路身上多耗功夫了,此簪给你,可解十方劫难。”
她语气轻松得仿佛送出去的并非是魔族历代相传的至宝,女魔君深幽的眼眸凝视着百里安的眼睛:“所以,你要是不要。”
这一刻,手执玉簪的百里安恍惚出现一个混乱的错觉。
眼前女子问他‘要是不要’的时候,让他觉得她想问他要不要的其实不是那枚簪子,而是另有其物。
百里安虽然明知此事绝不简单,世上更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但事关方歌渔,容不得他有半分犹豫深思。
他含着几分感激,将簪子收下,无不认真地看着女魔君,道:“要!”
残月里的最后一抹绯意也随着浮云一并散去,她身后披着万丈月光,唇边一丝淡笑勾勒而过,面容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浅晕之色,她不由向前逼近一步,风在二人之间荡过,拂起的衣摆大袖飞扬。
腕间一抹细旧红绳若隐若现,她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如此,甚好。你既收了这枚长诀玉,待到君归宴结束,我便命星官占卜,寻一个良日成礼完婚。”
盒子啪的一声惊掉再地。
百里安怔了片刻,然后平静俯身拾起盒子,平静地拍去盒子上的灰尘,然后平静问道:“魔君陛下,您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女魔君目光像是在看世上最有趣的东西,她悠悠说道:“我说我要娶你做我的王父,方才赠你的那玉……”
“是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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