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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晗
说完后,看着下面一群有些发懵的学院,高烈略带嘲弄地笑了笑:“我估计你们也都是这么理解的,但我想说的是……这种理解除了彰显你们的无知外,人们对于这句话的误解,恰恰也说明了人类的虚伪!”
“难道不觉得可笑么?——怕死是人类的本能,大家明明如此的贪生怕死,却一个个地可以大言不惭地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来表示自己在追求真理这件事情上,视死如归,生死看淡的大无畏勇气。”
“我敢掏出兜里二十七块六毛钱的全部身家拿来打赌——你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不信吧?”
“哼哼,早上明白了真理,哪怕晚上死了也了无遗憾?——当真可笑!你怎么不中午就去死!?按你这个劲头,不是应该一闻道,马上就应该去死么!?”
“嗤~这种虚伪而又脑残的理解,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把它当成天经地义的!”
听着宫先生回怼的这番话,万清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宮烈虽然眼神至始至终都没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秒钟,但是个人都知道,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校花同学心里很委屈,不管这句话另外蕴含着什么其它的道理,但在约定俗成下,这句话就是用来表示自己的敬仰和态度而已,凭什么就给自己扣上一顶“虚伪”的帽子,然后漫天开火?
要是别人敢这么怼自己,万大助理早就翻脸了,但是对方是自己非常敬仰的先生,三个月下来,在对方深厚的学识洗礼下,不知不觉,万清猗隐隐已经以弟子自居了——别说怼弟子了,就算是先生打弟子的手掌心,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么?
因此,万清猗匡为位高权重的铸投商贸三巨头之一,但面对着宮烈的开喷,除了疑惑自家先生为什么会这么不待见自己外,也只能如同普通小姑娘一样,委委屈屈地受着了。
宮烈没去理会万清猗脸上的委屈,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孔夫子许多时候是一个极为开明且实事求是的人,因此他说的这话,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夫子的道,是积极入世的道;是要让人们成就一番事业,实现理想而有所作为的道;是要让人们齐家修身治国平天下,要去改变世界的道!——而不是这种让你早上听了晚上就去死,狗屁不是,近乎x教的道!”
补了一刀后,宮烈总算回归到了正题:“老规矩,我们先断句,再来找生僻字和核心字;”
“我必须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句话,你们从小接受到的断句就有问题——一旦断句有问题,那么理解就必然会有歧义!”
说到这,宮烈哼了哼:“按照我的理解和研究,这句话的断句应该是这样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随着宫先生的断句一改,众人顿时感觉到了这句话有些不一样,但不一样在哪里,却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宮烈并不在乎其余人的反应如何,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就是这句话里的【道】,指的就是立志改变世界的圣人之道;这里的朝和夕,指的也不是早晨和晚上这么浅显的意思,而是分别引申为一件事情的起点和终点。”
“所以,【朝闻道】的意思就是你在接触到真理,并且决定跟随它的最开始的那一瞬间——这是什么?这不就是曾经最令你心潮澎湃,你心中的那个最初的梦想么?它不就是你的初心么?”
“而后面对应的【夕】,自然就是在你下定决心后,力所能及所能走到的最后一刻——或许那就是你生命的终点和尽头;”
“重点来了……”
“这里的【死】字,绝对不是让你去死,而应该是【坚守】的意思;也就是以死为决心,至死不渝地去坚持的意思——对比我们常用的死敌、死战等词语里的死字,都是这个用法。”
“最后,结语里的【可】字,表达的则是一种态度上的允许和接受……或者说是夫子带有强烈情绪表达的期待——引申为只有这样做,才是应该被鼓励的;反之,如果你不能这样做,那就不如安安心心做个小人,不要去假借梦想和初心之名蛊骗众人,免得惹人恶心!”
把三个关键字解释完了后,宮烈把目光锁在了从刚才就一直处于一种压抑亢奋状态中的严主任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因此,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就是……”
“当你决定不再浑浑噩噩地渡过余生,想要遵循初心,追逐顺从自己本意的梦想时,那就一定要至死不渝地坚守下去,直到你真的精疲力尽,完全无能为力的那一刻为止——在你未来的人生里,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真正无愧地对视自己的本心!”
说到最后,宮烈甚至已经声色俱厉起来,与其说是授课,不如说是咆哮。
听着宫先生难得的激亢语气,和那一双死死盯住自己的眼睛,严主任差点就要拍案而起,拉着这位小了自己十几岁的先生不醉不归了——这些话或许对于别人而言是假大空的废话,但是对于他而言,却是直沁心田的一汪灵泉。
天见可怜,以他现在的位置和身家,可谓是妥妥地站在金字塔塔尖,但是对应的,这几年的心里却空荡荡的——无穷无尽的应酬酒桌上那些数不尽的美酒佳食,还抵不过当初挤在破旧四合院里半个馒头给他带来的满足感强烈。
原本他只是以为自己性子贱,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的太久,有些麻木了;
但是今天被宫先生一提点,他才发现……自己之所以过的越来越像一具飘荡的幽魂,原来是因为自己离自己的初心越来越远啊!
想起三年前自己为了那群下岗老乡们不辞辛苦地奔波,累瘫蜷在床上嘴边依旧挂着的笑容;
再想想看自己现在空自坐拥铸投商贸名下数万员工,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被一张隐形的网弄的缚手缚脚的困窘,年过六十的严主任差点就要唏嘘流泪。
自己这把半截入土的老骨头不过是想做点能够让自己含笑闭眼的事情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而一旁的万清猗也隐约明白了这位宫先生为什么总是在无意间露出厌弃自己的表情了——合着半天,您觉得我行的是以利为本的小人之道,脏了您的眼啊!
大约猜出原因后,哭笑不得的万清猗瞅了瞅一旁情绪隐约有些失控的严主任,然后心里叹息一声——如果可以,谁不想去做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但是,到了铸投商贸现在这种体量,既要为公司负责,又要去做个“好人”……谈何容易啊?
正当严主任和宫先生惺惺相惜地四目相对,立马就要拜把子的时候,一个略带笑意的年轻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哦?无愧于自己本心?……宫先生的课讲的果然有意思!”
“杨董!”
“杨董!”
随着这个声音出现,除了严主任和万清猗外,所有的中高管立马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随着铸投商贸的业务规模越来越大,深植于各产业的项目越来越多,公司上下对于这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boss也越发敬畏。
用某位不知名的高管流传出来的话来说……只有深植到各种重大项目中去,与地方政府和其余的大企业多打交道,你才会明白自家这位大boss究竟有多生猛。
因此,随着各地ppp合作模式的项目纷纷上马和铸投国贸在海外某些项目的风声传到国内,一众高管,哪怕到了张俊这种层级,见到杨铸也下意识地把身板站的直直的。
见到一众身份绝对不简单的学员变得如此乖巧,就连严主任都立马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乖乖地打了声招呼,宮烈看向这位绝对堪称“神秘”的年轻大boss,几番探究后,目光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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