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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安世无奈苦笑,其实他所写的,都是一些最基础的工学和炼金的知识,可能只有初中一二年级而已,再高,张安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可在这个时代,即便如此,这已算是人才了。
张安世又道:“除此之外,天文地理的人才,也需要一些,还有航海之类,这些……倒好办,可以找司天监那边要观察天象的,地理方面……你找一些人,我亲自试试他们的深浅,航海……倒好办,当初下西洋的,也有一些读书人,可以招募来,请他们来讲解航海知识和各国风土人情。”
“哎……这样看来,咱们还是草台班子,可即便是草台班子,搭建起来了,将来必有大用。”
其实对于张安世如此热衷于官校学堂,朱金还是有些不理解。
他道:“这一次,只录取了两百四十七人,侯爷,人是不是太少了?照着咱们现在的规格,单单各科的教习,就至少有八十人至一百二十人之间,再加上学堂里其他的闲杂人等,都有两三百人了,两三百人,专门为这两百多个学员,是不是……有些过于破费了?”
张安世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便瞪着他道:“破费也破费不到你的头上。”
顿了顿,张安世又道:“这只是第一批,万事开头难,先看看效果,一边教,一边修改教学的方法,眼下也只能如此了。等到了来年,就可扩大规模。不说这些学员,就算是请来的这些教习,他们难道就很有本事吗?不也需要一边教授知识,一边也跟着长进,磨合……知道吗?这官校学堂,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全科教学,咱们自己都要摸索着来呢。”
当下,张安世又对陈礼道:“那个书吏,没有跟丢吧?”
“还在盯梢。”
“此人到哪里了?”
“已入兀良哈部了。”
张安世不禁叹道:“入他娘的,倒让他跑了,不过……依旧盯着他,我觉得纪纲的身上……还藏着什么东西。”
“喏。”
张安世这边催促人办事,东宫这边,却也几乎天天来催促了。
在东宫的眼里,似乎每一天都是良辰吉日。
张安世自知磨不过,只好乖乖地带着东宫早已预备好的六礼,往魏国公府拜见。
魏国公府提早一日,就晓得张安世要来。
这府中上下,也早有准备,魏国公徐辉祖特意告假,结果……听到消息之后,徐家人倾巢而出。
定国公府,也派了人来,还有……任中军都督佥事的徐膺绪,徐膺绪乃是徐达的第二个儿子,不过和徐祖辉他们不同,他与徐祖辉乃是同父异母。
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张安世要绷不住了,他娘的……咋这么多的亲戚。
只是此时,且不得不硬着头皮,也顾不得去认人,见了人赔笑便是了。
拜见了天知道哪里钻出来的诸多亲长,众人议论纷纷。
“此前都说,安南侯不近人情,可我见他很有礼貌。”
“是啊,是啊,人人都说他生得丑,今日见了,竟还挺清秀的。”
张安世偶尔听到这些小声议论,随即便被请至正堂。
徐辉祖坐在首位,他的兄弟中军都督佥事的徐膺绪则陪在次位,定国公府的徐景昌现在不过十几岁,如今却已世袭了定国公,则穿着一身蟒袍,坐在末座。
大家都定定地打量着张安世。
张安世讪讪笑着想说点什么。
徐辉祖乐呵呵地道:“好了,你能来走一遭就可,其他的细务,自有夫人和你阿姐商量着来办,这婚丧嫁娶的事,咱们男人不操心。”
张安世觉得这话太合他心意了,立即点头道:“对对对,对极了,我就头痛这个。”
末座的徐景昌噗嗤一笑:“你这是头婚,所以才紧张,像我,都已纳了七八房妾了,便就习惯成自然了。”
张安世很是谦虚地朝徐景昌道:“是,是,是。以后一定要多向定国公学习。”
徐辉祖瞪了徐景昌一眼,徐景昌这国公谁也不怕,唯独就怕这个大伯,立即缩缩脖子,便再也不吱声了。
又寒暄了几句,张安世便起来往后堂去拜见女卷。
又是一番似观猴式的展览之后,才被放了出来。
张安世如蒙大赦,好在几个兄弟也是同来的,朱勇几个接应了张安世,一个个眉飞色舞。
张安世终于能幸不辱命地回东宫去复命了。
太子妃张氏一见到他就立即拉住了张安世的手,不断地询问魏国公府那边的态度,魏国公说了什么,魏国公夫人说了什么,那儿还有谁,定国公的太夫人,是否也去了,又怎么说。
张安世听着一连串的问题就忍不住头痛,只好苦着脸道:”我不知道呀,我迷迷湖湖的,这个一句,那个一句,我头疼。“
张氏居然也不气,嫣然一笑。
她今儿的心情是好极了,笑道:“好啦,好啦,晓得你辛苦,难为你了,你肯去提亲,就已很好了,现在外头都传你好男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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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张安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传闻,被传他黑心肝还要令人难受,立即气呼呼地道:“这谁乱嚼舌根,猪狗不如,真真是畜生。”
张氏依旧带着盈盈笑意,道:“我起初也担心呢,可无论如何,如今一切都好了。那徐家的姑娘肯定是个好媳妇,你成了亲,将来生了孩子,哪怕你不喜欢,你送到东宫来,阿姐给你带着,瞻基也会喜欢他的。”
张安世的怒火一下子被自家姐姐分散了注意力,此时无奈地道:“这是很久之后的事。”
张氏便瞪他一眼道:“你不可乱说话,成了亲,就很快的。你瞧瞧你,身边哪一个人,不都已娶妻生子了?好了,你不要啰嗦,乖乖听话就是。”
张安世只好道:“是,是,是。”
张安世随即道:“姐夫的身子好些了吗?”
“那许太医,倒有几分本事,调养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进用一些米粥。父皇也体恤他,隔三差五差人来询问病情,教他这些日子,不必劳累。”
张安世放心下来,道:“这便好。”
说到此处,张氏突然道:“那姓周的大夫,审过了吗?”
张安世立即谨慎起来,左右四顾,宦官们很识趣,立即退了下去。
张安世这才低声道:“阿姐……其实早审过了。”
张氏竟也没有问审问的结果,其实就算不问,以张氏的心性,其实也能猜测出一二。
“你打算如何回复陛下?”
张安世道:“等陛下问起的时候。”
张氏欣慰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夸奖张安世道:“你长大了,已经晓得办事了。”
张安世便咧嘴笑道:“历来只有咱们张家人坑别人,谁能坑到咱们张家人的身上,我不是吹牛……”
张氏眉一蹙:“好了,不要得意忘形。”
张安世便只好耷拉着脑袋道:“是。”
时间依旧在忙碌中过去,到了月中。
官校学堂开张在即。
此事,原本并不惹人关注。
人们对于锦衣卫亲军并无太多的好感。
拜那纪纲所赐,这锦衣卫几乎等同于恶吏的代名词。
招来的两百多个学员,一大清早,便已让他们在校场上站定。
除此之外,便是两百多个教职人员。
就当下看来,这样规模的教职人员,绝对可算是规模庞大了。
里头什么才能的人都有,此时他们一个个,也在焦灼地等候着。
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
众将拥簇着朱棣打马而来。
朱棣落马,随来的还有几个国公,以及解缙几个。
朱棣此番来,也是张安世盛情难却,一个学堂罢了,虽然很重要,但是还不劳皇帝亲自出马。
这皇帝有时候去拜祭太庙都没空,得让人代祭呢。
可拗不过张安世死缠硬磨,朱棣想着张安世毕竟立下大功劳,这学堂又是他的心血,便也决定来了。
此番可不是微服来访,所以声势颇大,随来的文臣武将,一字排开。
教习和学员们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激动莫名。
张安世郑重其事地上前道:“陛下,学员们都希望陛下勉励几句。”
朱棣笑了笑道:“朕能说个啥?不必啦,不必啦。”
张安世便道:“若如此,只怕学员们难免失望,陛下,这些学员,将来也要学习弓马,听闻陛下弓马娴熟,要不,陛下您在他们面前露一手,让他们晓得,什么叫做龙马精神?”
朱棣便笑着道:“你这家伙,就晓得儿戏。”
不过朱棣没有见怪,张安世这家伙历来如此,习惯了。
解缙等人跟随在后头,面上平静,可很多在心里是冷笑,觉得这所谓的学堂,是沐猴而冠,登不得大雅之堂,甚至可笑。
天下只有一种学问,至于其他的……都是杂学而已,不入流!
朱棣此时道:“取朕的弓来。”
张安世振奋,便忙朝那些学员道:“大家都看好了,陛下教你们学弓马。”
随即,一柄鹊画弓送来,朱棣觑了觑,目光朝向校场里的一处木桩子。
而后,呼喝一声,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须臾之间,箭失如流星一般射出。
啪……
这箭失便直没木桩,入木三分。
众人轰然叫好。
学员们一个个的,都看呆了。
张安世这时大呼:“百步穿杨,好,好,佩服!诸学员,都看好了吗?陛下亲自教导,尔等还等什么,还不快谢恩师教诲?”
他这么一吼。
学员们一个个的却依旧僵在原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学员站立的间隙之中,丘松几个穿梭期间,一听张安世的暗示,丘松直接揣前头的一个学员的小腿,口呼:“笨蛋,还不快谢师恩。”
那人小腿肚子吃痛,下意识的便拜下,脑袋磕在地上,同时下意识地大呼道:“多谢恩师教诲。”
于是其他人稀稀拉拉的,也都道:“多谢恩师教诲。”
朱棣:“……”
解缙:“……”
丘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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