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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然浩醒过来了,不过他宁愿立马闭上眼睛,当做这是一场梦,当做自己从未醒来。
“施主既然醒了,那又何必自欺欺人。”李知一的声音在羽然浩的耳旁响起,带着一丝叹息。
羽然浩知道自己无法再装下去了,便睁开了双眸,看看木头搭建的简陋房梁,听着窗户边的风雨声,随后动了动浑身酸疼的身子,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行了,羽皇大人,起不来就老老实实的躺着。”又是一道声音响起,羽然浩在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四肢放松,躺在了床上,一幅听天由命的样子。
这两道声音,他自然认得出来。当初在剑魂山的时候,他还和这两人,还有李义山交过手。
“张嘴!”一道声音响起,羽然浩便不知怎地,居然听从的看着天花板,张开了嘴。
随即小夫子直接丢出了一个酒壶,便见得那酒壶滴溜溜的打着旋儿,最后停在了羽然浩嘴巴的上方。
“来,为我们在此相遇,浮一大白!”
小夫子现在也多了些江湖豪气,不似之前一般,活脱脱的教书先生,虽然给人感觉极好,但仍免不了有些呆板。
小夫子说着举起了酒杯,李知一当然不甘示弱,展现这些村民们从未见过的一面,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酒杯撞在了一起,同时悬浮在羽然浩上空的酒壶往下一倾,那酒水便如同一个小溪流一遍,准确的落入了羽然浩的喉中。酒的醇厚和辛辣与他的喉咙撞了一个满怀,同时也让羽然浩清醒了不少,心里的苦痛也更加清晰了几分。
都说酒壮怂人胆,其实不尽然。与其说是酒壮怂人胆,倒不如说是酒让人更加的清醒了几分,让他们明白自己需要什么,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想走的路。
羽然浩喝罢,还来不及说话,便又听得小夫子的声音响起。
“吃肉。”
话音刚落,他不知怎地,又张开了嘴。
随着几片牛肉入肚,羽然这才感觉自己的身子暖暖的,肚子里也暖暖的,明明是喝了酒,此时有了吃的和喝的,却如同重获新生一般,觉得身旁的一切比起往日更加真实了几分。
羽然浩咀嚼着肉,默默的运行着自己体内的力量。
他虽然杀了不少人,甚至还攻破了剑狱峰,杀了典狱长。但在青玉坛的时候,别说杀人了,他连伤人都没有伤过。
要是别人不主动惹他,没有利益冲突,他也不是一个见人就杀的暴君。
哪怕他现在能动,能够动用修为,他也不会对这两人出手。毕竟,他要留下一切能够对付帝俊的力量,小夫子和李知一的天资还有战力,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可现在的他,才想动用修为,便感觉自己体内的经脉被一道道奇怪的力量给堵住了。一般而言,封人经脉有两种法子,其中一种便是让自己的力量以量占据他人的经脉,造成经脉堵塞;而另外一种,便是自己的力量很强,质量远远高于对手,只需要一点儿力量,便可以把对方的经脉给堵死。
现在羽然浩明显感觉自己的情况属于后一种,自己左半边身体的经脉被一道魔力所堵住,而右半边身体则是被一道佛门力量所堵住。这两道力量的质量都比他自己所修炼的力量强太多了,这种力量上的差距,并不是功法能够弥补的。
魔道的力量,肯定是小夫子的真魔之力了;至于佛门的力量,想都不用想,是出自于李知一。
这一魔一佛两股力量直接把羽然浩的经脉堵得死死的,让他的修为完全施展不出来。
看着在床上扭动的羽然浩,小夫子顾自灌了一口酒说道:“行了,羽皇大人,你也不要挣扎了,暂时放下你的执念。这段时间,就在这小地方,喝喝酒,赏赏风雨罢了。”
羽然浩听得这话,也不言语,只是强撑着坐了起来。
窗外风雨声凄厉,偶尔还有雷电声传来,大雨哗啦啦倾盆而泻,如同一颗颗珍珠一般砸在了地上,随后又立马弹开。
小夫子看了一眼门外的雨滴,随后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给趴在桌子上的徐辰安盖上。这小家伙方才非吵着要喝酒,虽然他父亲喝酒,他们这些长辈更是嗜酒如命,但徐辰安还年幼,小夫子便不允许他喝酒。
既然师伯都说话了,他也不好违抗,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位师伯看起来比师公可要严肃多了。
不过,两人倒也有个共同点,就是喜欢絮絮叨叨的说大道理。
刚开始看到两人喝酒的时候徐辰安还有些兴致,虽然不给他喝酒,但村子里那些个男人们喝起酒来,便是说天论地,什么稀奇的事儿都能讲上一番。
不论真假,不深究的话,他们所聊的事儿的确有趣。
这一点徐辰安倒是完完全全的遗传了徐长安,就喜欢听故事。
徐辰安原本以为他的师伯和这位师公喝了酒也会如同寻常人一般说说过往,说说他们修行者的传奇故事,或许还会学那些村里的老男人们喝高了的时候一拍大腿,满脸惋惜的说“嗐,当年我若是勇敢点,村里第一美的姑娘就是我的了”之类的屁话。但没想到,他这师公和师伯坐在一起,不谈过往,不说将来,只是说着一些让他头晕目眩的大道理,最为重要的是这两人哪怕暂时没道理说了,也不会聊一些奇闻异事,只会看向了门外的雨,静静的听着雨打屋檐,雨落人间。
这个把徐辰安无聊坏了,他原本是想来听一听修行者那些故事的,以后就算出去带着自己的小兄弟们,也有一点儿吹嘘的资本。但现在,故事没听到不说,还不敢跑出去玩,更不愿意睡在自己仇人的身旁,便只能趴在了桌子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小夫子与李知一继续喝着酒,也没管这羽然浩。
羽然浩坐起来之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伤倒是还好,只要修为恢复了,不用多久便能够恢复过来。但现在他最大的问题,便是修为被封了。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静坐着喝酒的两人,终于开了口。
“还……还有酒吗?”
小夫子点了点头,知道羽然浩手脚已经能动了,便直接丢给他一壶酒。
羽然浩接过了酒,直接灌了一口,轻咳了两声,双翼之上的羽毛如同女孩子的睫毛一般,轻轻的颤抖着。
“你们,为何不杀我?”
羽然浩想了又想,终于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算不得太好,或许对方并不想杀他,但他这么一问,对方就杀了他呢?
但羽然浩还是问了,有些紧张的捏着方才小夫子丢过来的酒壶,看着两人。
“暂时不杀。”回他话的是小夫子。
“你的罪,自然有人来审。你放心,你肯定会得到该有的结局;不过,我倒是有些不理解,你杀了那么多人,甚至灭了血麒麟一族,难道就只是为了让人族和妖族融合?”
羽然浩被人说中了心事,抿着嘴不说话。
“我其实不明白,你有此心对付帝俊,为何不找更好的法子?非要把自己放在妖族和人族的对立面?”
听到小夫子这话,羽然浩终于忍不住了,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小夫子,沉声问道:“什么是更好的法子?”
“比如找找徐长安、或者找一找我们商量一下。人一多,法子自然便多了起来。”
羽然浩听得这话,低着头,此时恰好一阵雷声传来,他的声音低沉,自带一股让人不可置疑的尊严。
“你要本皇找本皇的仇人去商量法子?”
小夫子这才知道自己失言,立马闭上了嘴。
“本皇既然落在了你们手里,你们想怎么样,悉听尊便。不过,我与徐长安,不共戴天。本皇要做什么,何须要与他人解释?”
羽然浩此时修为虽然被封住了,但他仍旧骄傲得如同王座上的王。
李知一知道这事儿和他掰扯不清楚,而且也不用掰扯。他们之间的问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他打了一个佛偈,立马回答了羽然浩的上一个问题。
“施主多虑了,贫僧和小夫子自然不会对施主做些什么,只不过想请施主在这村子里坐一坐,看一看,仅此而已。”
羽然浩冷哼了一声,便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着还一边说道:“要么你们杀了本皇,要不然本皇要去哪儿,还由不得你们来说三道四。”
可他本就昏迷了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便觉得手脚发麻,才走到了门口,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徐辰安给吵醒了。
羽然浩挣扎着爬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去,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撞到人了,都不知道说句抱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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