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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渐渐看清了那个多出来的人影,“噫”声又响了一片。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露过面,说过话的老尼。
只见她嘴角溢血,像是也受伤不轻,可人站着,应不致是大恙。谢峰德面如金纸,显然伤重已难站立,颓颓然欲倒,虽逃得一条性命,可惊惧交织,竟难以言语。
“你——是阑珊派之人?”沈凤鸣也对这不速之客大为意外。他为抢在此际的天时地利用“虚无之镜”对付谢峰德,带伤与他相斗许久,其实也已有些不支,如今周身之气方散,忽再遇强敌,竟一时没有力气绷起。他震惊于这被幻镜折回的墨云之舞巨力竟破于一个陌生老尼之手,而她用的竟正是那唯一的可能——“万般皆散”。
老尼虽然受伤,还是对沈凤鸣合了一什,声音和缓:“贫尼离开师门已久,不敢再妄称‘阑珊派’弟子,不过……三支今日合而为一,贫尼还是尊称公子一声教主,恳请教主手下留情,能将谢师弟交给贫尼带走。”
沈凤鸣暗自戒备,道:“他是你师弟?——师太既说自己不敢再称阑珊派弟子,他如何还能是你师弟?师太又可知他做过些什么样的事,便要就此将他带走?”
老尼沉默了一下。“贫尼原是为一件阑珊派往事来寻谢师弟作个了结,教主说的那些,贫尼原不知晓,也是适才席间有传——方才听闻。”
“席间所传?”沈凤鸣才狐疑地将目光投向老尼所谓的席间——那里,字迹艰涩的抄文还在被交相传阅。
“给我看看。”他意识到所传多半不是小事,见距离自己最近之处也只有单无意手中有那些东西,上前两步便伸出手来。单无意哪里肯交给他,反退了一下,将手移远。
“这——不是教主的意思?”老尼似乎有些意外,“上面写的,无非是谢师弟多年来的一些劣行——贫尼原以为是教主……”
“我?”沈凤鸣回转头来,冷笑了声,“我倒是想。看来,也有其他人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他话音未落,目光在这一转间忽然瞥到娄千杉。是她吗?最最恨谢峰德的人,该是她了吧。可她从这三支之会一开始就在这里未曾离开过,应该没有机会做什么事。何况——她并不知自己今日的计划,单单放些传言出来,也要不了谢峰德的命。
“沈教主,敢问,这位谢前辈——这些事情究竟是真是假?”江一信听两人既说到此事,便扬了手中两张纸问起,“待我念念,唔,三十一年前在六安,杀害人称‘淮上一盏灯’的丁蒙大侠一家十五口,掳走其小女儿丁晴并行奸污,致其自尽;二十八年前在河西,掳走当地沙蝎帮帮主独女乌莫,后行奸杀并弃于荒野,乌莫姑娘尸体为秃鹰野狼分食,情状惨不忍睹;二十三年前在巴中,杀害杨家村全村平民三十余人,只为掳走村中两名幼女,两女下落不明,恐后亦遭毒手;十八年前在——”
“先不必念了。”沈凤鸣打断了他,“今日我与谢峰德,乃是有门派内之原委需要了结,至于这些事情——纵然江兄现在相问,可事情久远,难寻其迹,不敢凭空判定真假,自当调查清楚之后方可回答。”
“这个……嘿嘿,也对,那二三十年前之事,沈教主自然是不知的,不过……这里却还写有一件近年之事,教主或许不知,但……这事情却与谢前辈一位年轻女弟子有关。”
他话音半落,目光已寻到娄千杉的背影,“阑珊派的这位姑娘——该就是这里提到的……娄千杉姑娘了吧?这纸上说,五年前,娄姑娘也曾……咳,也曾受他欺辱,不知是不是真的?若确曾受害,恐怕那另几件也是确有其事,沈教主要清理门户,我等自然觉得公允。”
娄千杉身体已经在微微发颤。她听着那些细数,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名字或许也在其中。她感激沈凤鸣在江一信念到自己之前就阻止了他,可江一信终究没肯放过,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与自己辨明那样的事情的真假——只为了他们所谓的正义与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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