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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千夜从星罗湖上一掠而过,将落水的五公主卷起,然后脚步轻点,重新落回船板上,五公主呛了几口水,面容惨白正在大口咳嗽,一旁的侍卫看见是他出手,也不敢继续靠近,此时船板上的风很大,一身湿透的明姝公主紧紧环抱着双肩,冷的无法自制,咳声和喘声急促的交织在一起,她惊恐的抬起眼皮,认真辨认着眼前这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回来了?果然是他……回来了?
“千夜,先带公主进来吧,外头冷,容易着凉。”萧奕白将房门拉开,他的手里已经抱着一床厚实的毯子。
萧千夜点点头,俯身想要扶起五公主,谁料她疯狂的打开对方的手,一个箭步冲到船边,眼见着又要翻身跳入水中!
萧千夜紧蹙眉峰,想也不想的一把又把五公主拽了回来,强行拉着带回了屋内。
五公主目光无神,双瞳变成一种死灰般难看的色泽,她紧张的咽着沫,在扫过着一屋子的人之后用双手死死抱住头,一点点沿着墙边慢慢蹲了下去,萧奕白赶忙走过来,抖开手里干净的毯子披在五公主身上,轻轻的为她擦拭头发上的湖水,温声问道:“公主殿下,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五公主愣愣的看着萧奕白,这张脸和她记忆最深处那张爱过恨过的脸一模一样,即使此刻正在温柔的笑着,也让过去那些屈辱和不甘被一下子勾起,但她虽然心里怨恨,面上却一点也不敢再表露分毫,只是傻乎乎的咧嘴近乎讨好一样的往后边缩了缩,轻轻的说:“你……你回来了,我没事,我不会在缠着你了,我没事了,没事了。”
萧奕白的余光默默扫过弟弟,他才从门外走进来,目光复杂的盯着五公主,不知作何感想。
公然抗旨拒婚其实是弟弟的责任,只不过五公主本就不得先帝宠爱,加上弟弟又恰好是新一代年轻人中的佼佼者,早在明溪想拉拢他之前,先帝就很欣赏他那样意气风发的年轻军人,所以在他不顾公主颜面拒绝先帝的赐婚之后,虽然朝野一片愕然,唯独先帝一笑而过,没有给他任何责难,甚至破天荒的顺了他的意思收回了圣旨。
自那以后,五公主沦为全境茶余饭后的笑柄,以至于到了适婚的年纪,依然连想去提亲的人没有。
六王爷府上的三郡主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弟弟拒婚,但是三郡主性格开朗活泼,虽不是皇家公主,但被六王爷捧在手心,是个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她为人又总是脑子里少根筋,虽是个走哪都爱惹麻烦的破事精,但也正因为大大咧咧的性子惹人喜爱,大多数人谈起三郡主提亲,都是津津有味的当成坊间乐子,而对明姝公主,就完全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
而造成这种悬殊差异最根本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五公主无权无势,不得宠爱,仅此而已。
在飞垣这样的地方,就算是一个身份高贵的皇家公主,得不到宠爱和权势,也只能处处忍让,在被公然拒婚之后,就连五公主的生母静太妃都保持沉默,她没有站出来为女儿的不公平说过半句话,依然只是每日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目无神采的望着天空。
先帝的眼里只有温仪皇后一人,所有的后妃不过都是政治的牺牲品,她们的子女,也只是在重蹈覆辙。
萧奕白揉了揉额头,这样灰暗的过去对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至少在那个时候,天真浪漫的明姝公主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或许是真的对弟弟动了心,竟然不顾自己公主的身份几次偷偷跑到烽火台去接弟弟回城,就像那个年纪应有的情窦初开,在远方默默注视着自己爱慕的少年郎。
想到这些,萧奕白无声叹了口气,他是一早就知道云潇的存在,也知道那才是弟弟拒婚的真正理由,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完全摸不清弟弟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没有丝毫回昆仑的想法,又对各家各路的提亲毫无余地的拒绝,就一直漫无目的的拖着。
如果弟弟能早一些对五公主坦白心意,或许她不至于如此。
萧奕白动作微微一停,张了张嘴,却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在这件事上,的确是天征府有愧于五公主,如今想来弟弟一直拖着不成婚的目的就是在等云潇,如果云秋水或者昆山掌门再拦着几年不让她过来,或许弟弟最终的选择,应该仍会是明姝。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也正是时至今日,身为兄长,他依然对五公主所做的一切,无法做出任何的谴责。
五公主微愣一下,对这样温柔的动作有些窘迫,还没有发现自己认错了人,感觉对方的手一直轻轻的在为自己擦拭头上的水,忍不住心底荡起小小的开心,低着头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稍稍一动就会让这难得的关怀消失。
明溪在冷眼看着自己的皇妹,终是冷哼一声打破沉默:“明姝,你怎么跑到星罗湖来了?”
五公主在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嘴唇不受控制的剧烈颤动,她哆哆嗦嗦的抬起眼睛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瞳孔顿缩露出惶恐的神色,她甚至忘了自己身为公主该有的礼仪,手误无措的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萧奕白也跟着站起来,显然没有预料到明溪的一句话会让她有这么严重的反应,他想安慰一下五公主,这一次却是被她躲开,往墙角深埋着头蹲了过去。
萧奕白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吓到失语的女人,语气终于有些严肃,低问道:“你对她做什么了,她这么怕你?”
明溪是用更加严厉的目光毫不回避好友的质疑,一字一顿认真的辩解:“我什么也没做,她是自己心虚,害怕见到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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