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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心血来潮的绕行而过,宋引章根本没抱任何希望,可当马车从门前驶过的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巧从茶楼走出。
马车一晃即过,那双温润如水的眼眸,以及挂在嘴角的浅浅笑意却深深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的心底。
马车停于林府门外,沉如琢早已在路边等候多时,伸手掀起车帘准备扶宋引章,却被宋引章躲开手臂,从另一侧下了车。
沉如琢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转而语气柔和,关切道:“引章你可算来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会儿,教坊的其他姐妹呢?”
宋引章左右看了一眼,沉如琢解释道:“教坊其他娘子都已到齐,提前进去了。”
《五代河山风月》
瞧见宋引章似乎有些‘生气’,沉如琢劝说道:“我知道你本不愿前来,只是林三司素有计相之称,在朝中颇具权势,你若想要脱籍,务必要在他的面前好好表现。”
提到脱籍,宋引章皱了皱眉,正颜道:“我自会全力以赴。”
“也不用那么严肃,林三司生性爽朗,你要多笑,才更容易得他青睐。”沉如琢笑了笑,带着宋引章进了府门。
在林府婢女的引领下,两人穿过前庭的长廊来到举办宴席的庭院之中。
鱼儿已经带进门来,自然要去找林三司邀功表现表现。
沉如琢借口要向林三司打声招呼,先行一步,让宋引章在院中稍待。
听闻沉如琢把宋引章带了过来,林三司目露精光,下意识咧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随即板起脸,端起架子道:“久闻宋娘子风骨之名,柯相公离京前对她可是赞不绝口,那便请她过来吧。”
沉如琢带着宋引章来到林三司面前,宋引章半抱琵琶,盈盈一拜,道了句,“林计相万安。”
林三司直盯盯的看着宋引章,放下茶盏,双手虚抬,有些破声道:“快快请起~”
宋引章抬起头来。一张芙蓉面骤然映入林三司眼中,林三司原本板着的脸顿时绽放如菊花一般,猥琐的往宋引章全身上上下下看个不停,露出油腻的笑容,语调也有些飘忽道:“久闻宋娘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才貌双绝。”
女子对于这类不怀好意的视线往往最是敏锐。
宋引章微微皱眉,心底满是厌恶,抱着琵琶挡在身前,欠身一礼道,“计相过奖,妾不过蒲柳之姿,如何能与满园芳菲相比?不过是凭着手中琵琶,聊遣心意而已。”
林三司看得魂不守舍,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假借欣赏柯相公题字的理由,踱步来到宋引章跟前又是一阵夸赞。
“果然银钩铁画...不知老夫可也有幸,得闻宋娘子清曲?”
说到后面,林三司又往前走了两步,探头凑到宋引章面前,脸上堆满了妊猥的笑容,急不可耐的摸向宋引章细若凝脂的纤柔小手。
“妾身领命。”
宋引章退后两步,不着痕迹的避开林三司的猥亵,抱着琵琶欠身一礼,全然没有理会沉如琢逐渐难看的表情,径直走到旁边的一处空位坐下,弹了一曲《夏流萤》便以琵琶拨子染尘为由,告退清洗去了。
林三司魂不守舍的走到宋引章刚刚坐着的座位旁,眼神迷离的嗅了嗅,全然没有理会旁人怪异的目光。
沉如琢向林三司告退,在庭院的水池旁找到不停洗手的宋引章,劝说她对计相态度恭敬一些,不停灌输,只有讨好林三司她才有机会脱籍的理念。
宋引章神色有些‘动摇’,借口换身衣服再和沉如琢赴宴,去耳房躲得片刻安静。
教坊的小姐妹们凑在门口,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这次受邀赴宴的官员身份,看了眼抱着琵琶进来的宋引章,又看了眼坐在屏风一侧的张好好,似乎感受到暴风雨的临近,顿时安静下来。
“好好姐。”
“引章妹子也来了?好久不见。”
两人轻飘飘的打个招呼,表面看来没什么特别,但在这些教坊小姐妹眼里彷若针锋相对,随时都可能爆发冲突。
为避免殃及池鱼,众人悄悄熘了出去,转眼耳房就只剩宋引章和张好好两人。
张好好探身往外瞥了一眼,确认没什么人,示意宋引章过来坐下,开起玩笑道:“瞧你这幅好像吃了只苍蝇的表情,莫不是刚被人占了便宜?”
宋引章紧了紧怀里的琵琶,厌恶道:“刚在庭院的时候,林三司当着所有人的面想摸我手,被我躲开了。”
“这老东西!”张好好愤慨的骂了一句,却又露出担忧之色,“引章妹子,民不与官斗,我们看似风光却连民籍都不如,你此番无异羊入虎口,待会儿赴宴千万小心。
这些官员附庸风雅,背地里龌龊,但在明面上还是要一点脸的,实在不行我叫姐妹们等等你,演出结束,大家一起回去。”
“好好姐,谢谢你...”宋引章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过,逃得了一时逃不了,有些事终究是要解决的。”
虽然宋引章言辞坚定,看起来自信满满。
张好好仍旧露出担忧之色,突然想起一事,眼前一亮道:“对了!周公子不是和神霄道人认识吗?上次萧府寿宴他都能参加,这次宴会,如果有他和神霄道人在场,林三司应该不敢妄动。”
宋引章摇头道:“他不会来。”
“为什么啊!”张好好蹙眉道:“难道他不知道宴会是今日?不对呀?池蟠肯定有告诉他才对...”
“是我不让他来的。”宋引章沉默片刻,轻声道。
“......”张好好闻言一愣,看着宋引章眼底透露的倔强与偏执,一瞬间彷佛明白了什么。
张好好轻叹一声,打消了原本的规劝,露出一抹疼惜的目光,伸手轻轻抚向宋引章的头顶,无奈道:“你呀~真是个傻丫头。”
天色渐暗,府邸亮起高烛,将宴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歌舞不断,席间觥筹交错,远在城西汴河一侧的同福茶楼,却是只演了一折戏文,便宣布收场。
周寂站在茶楼雅室的窗前,低头扫了眼街上怨声载道的茶客,举目望向夜幕深处的无尽黑暗,视线扫过林府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低语道:“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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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一:原剧赵盼儿去找池衙内借钱,说的是借三百贯...之所以没有借六百,是因为杜长风告诉她,愿意抵押自家的房子,该‘当’的‘当’,该借的借,想方设法帮赵盼儿凑够三百贯......抵押房子的钱赵盼儿都收,卖镯子的钱没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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