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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苹应下、钻出帷幄,往油壁车上寻剑去了。
这时一个华服公子,已在元季能指使下、将酒坛搬向了帷幄外三丈左右的地方。其他华服公子,也纷纷解下身上佩剑、堆在草甸上,当做投箭使用。
少顷,剑与人都已齐备。仆固行德欲先声夺人,便率先将地上佩剑一把揽起、夹在左肋下。右手“唰”地抽出一柄剑来,反手掷出——
“叮!当啷!”第一剑稳稳落在三丈外的酒坛中。不待众人拍手鼓噪,第二剑、第三剑接连掷出……只听一阵“叮呤当啷”的脆响,八柄佩剑尽数入坛,剑脊在日光下聚起耀眼寒芒。
元季能等华服公子,无不拍手称快!就连有些崔府女眷、眼中都闪出异彩来,仿佛从未看到如此精妙的戏法。
崔琬面色冷漠,站在帷幄边缘,方才仆固行德所站方位,便是这里。几名殷勤的华服公子,已将酒坛中的佩剑归鞘,重新放在崔琬脚边。
崔琬微微颔首,伸出绣履、脚尖一点,春溪剑便如活物一般、从一堆佩剑中“站”了起来。她更不迟疑,顺手一带,“铮”地将剑抽了出来,在手中旋出几道剑花后、信手挥出!
也是“叮”的一声脆响,那剑似乎扎透了坛底、竟直挺挺立在酒坛中央!
接着崔琬绣履连踏、地上佩剑接连“站”起,崔琬左右开弓、双手连拔,“咻!咻!咻!”数声过后,其余七剑如出一辙、皆扎透坛底,立在坛口中,兀自微微震颤。
满场鸦雀无声,似乎被这神乎其技的手法、惊掉了下巴。崔府女眷们虽知道她自幼修道习武,却极少见她在府中展露身手。此时看到眼前真实且直观的一幕,其惊讶之甚、并不亚于元季能等一众外人。
崔琬掷完佩剑,拍了拍手上灰尘,漠然道:“都是满贯,怎么算?”
元季能心中愈发火热,如崔琬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世家大族中便也不多,更激起他强烈的占有欲。听到崔琬开口,忙转头向众人笑道:“自然算是和局!那便两方众人、各饮一杯,贺崔家小姐剑术无双!”
卢氏微笑颔首,嘱咐婢女们将蒲桃酒筛好、分入众人杯盏之中。接着率先举杯、谦道:“元公子谬赞!小女幼时体弱,才送去道观修道习武,随手学得些花俏剑法,贻笑大方了。”
崔琬默默喝下婢女捧来的蒲桃酒,粉颈微偏、看向仆固行德:“投壶已毕,春溪剑还我。”
仆固行德抬起头来,将手中把玩的两柄宝剑、交到元季能手里,眼含戏谑:“贫道不曾见什么‘春溪剑’!倒是元公子手中,恰有两柄宝剑:一名‘窈窕剑’,一名‘好逑剑’。你若想要,少不得元公子点头才行!哈哈!”
崔琬知他存心戏弄,忍了半晌的怒火终于喷发,咬牙切齿道:“拿、来!”
元季能见她凶相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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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本能地向后一躲。崔琬以为他要挟剑而逃,心中又怒又急,顿时一步跨出、挥拳砸上。然而拳至半途,便被一只硕大的手掌截停,偏头看去、却是仆固行德。
仆固行德嬉笑道:“皓腕香拳,果然滑腻!柔弱无骨,不忍亵玩。花希子师妹,若要动手动脚、不妨师兄来陪你!”
卢氏看到这一幕,也是勃然变色:“轻薄竖子!敢辱我崔氏之女!元公子!你素日交游的、便是这等狐朋狗友?”
元季能躲在两丈外,笑嘻嘻道:“崔婶子!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小侄朋友皆是文采风流、潇洒不羁之人,不过碰了下手脚,又没少了什么!”
卢氏碰上这等“滚刀肉”,顿时气得语塞。只好向帷幄外喝到:“宗万雄、杜箫客!此处有人举止无礼,还不过来出手!”
然而喊了半晌,却不见人过来。再看崔琬时,已同那仆固行德战作一团。
崔琬用的是佟春溪转授的“翠云道功”,以柔克刚、招招不断,以意御形、意在行前。
比之公孙真人所授拳法,佟春溪又加入了许多自身的体悟。如公孙真人统而言之的“意劲”“曲劲”“柔劲”,多可意会不可言传。
佟春溪则将“意劲”细分为“听劲、懂劲、走劲、沉劲”;将 “曲劲”细分为“引劲、卷劲、掤劲、捋劲、挤劲、按劲”;将“柔劲”细分为“粘劲、化劲、拿劲、分劲”……
此外,更衍生出“采、挒、肘、靠,钻、断、截、寸”多种手法,使这套翠云道功,更适于女子修习。而其实战之能,比之公孙真人创拳之时、则更胜一筹。
仆固一族多是行伍之人,惯用兵器。若论徒手相搏,只有一套“朔方角抵术”,擂台放对、可立于不败之地。仆固行德自幼修习,浸淫数年、早已炉火纯青。
崔琬初时交手,便被仆固怀恩抓住手臂、甩翻在地。幸而草甸柔软,并无大碍,只是发髻微散,有些狼狈罢了。
崔琬索性摘下义髻,随手将青丝拢作马尾、盘成一团,又用葛巾裹住、插上玉簪,做出一个道髻来。这才舒展了一下手臂,将“翠云道功”的一招一式、尽数发挥出来。
数息后,宗万雄、杜箫客才一身狼狈跑了过来。卢氏心中担忧崔琬安危,开口便多了几分严厉:“你二人擅离职守,置我等女眷于何地!若非琬儿懂些拳脚,岂非叫这轻薄小儿占了便宜?”
宗万雄抱拳愧道:“方才那元氏公子家的仆从猝然发难,将我二人缠住、难以脱身。我二人武艺不精、险些将夫人、小姐们置于险地,回去自会向家主去领责罚!”杜箫客亦抱拳俯首,不发一言。
卢氏冷艳相向:“哼!老身没工夫听你啰嗦。琬儿正和那浪荡子缠斗,快去帮忙!”
卢氏交代完,又放开视线、在一众华服公子中寻那元季能,要他叫停那仆固怀恩。然而看了半晌,元季能却早闪得没了踪影,只剩其他华服公子依旧围在不远处,呼喝叫嚣,惟恐天下不乱。
而崔氏女眷们、大多花容失色,掩着口鼻,不时发出惊叫声,听得卢氏心烦意乱。方才崔琬投壶带来的惊喜,在众人心头还没有捂热、便迅速消散开去,转为新的疑问:
琬儿终究是女儿身,即便修道习武、比之同样习武的男子,又能有几分相抗之力?
崔琬此时正全神贯注、应对着仆固行德那“毛手毛脚”似的攻击,心中对这些世家公子的恶感,又增加了不少。
这仆固行德的角抵之术确实难缠,并非一味刚猛,而是如毒蛇般窥伺着对手下盘,一旦察觉破绽,果断出击!且虚招、实招交替使用,一击不中,果断闪身,绝不硬欺蛮上。
崔琬囿于女子之身,不愿与他有过多肢体接触,因此缠斗时、不免束手束脚,最后竟逼得疲于招架。好在她略通一些别的拳法,翠云道功无法克制,她便以刁钻的寸劲,戳打其关节筋腱。仆固行德吃痛,自然撤回攻势头、转为防守。
如此旗鼓相当、缠斗了一炷香后,竟尚未分出高下来。崔琬脑中灵光微闪,想起风夷子师父教的“灵蛇化蛟枪”,曾被她将枪意融入双臂、演示过一次。不但灵动迅猛、而且刚柔并济,寻常身手竟难以近身。
一念旋生,手中招式陡变!崔琬双臂宛如两条灵蛇,钻、插、缠、绞、摆、按、捣……打得仆固行德措施不及。且枪意所指,尽是周身要穴,这以臂使枪的法子、竟融合了戳脉打穴的手法!
仆固行德初时只觉得疼痛,后来挨得多了,竟觉身上被击中的地方、变得酸麻难当。朔方角抵术中的几种躲闪身法,都变得滞涩起来,手脚灵活度也每况愈下。
最终一个不慎,被崔琬偷出一脚,戳中了膝盖的麻筋,半边身子立时委顿下去。
崔琬乘胜追击,一个错身直穿、将他右臂抓起。接着掰折中指、反剪身后,一脚踹翻在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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