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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这三丈见方的地牢之中,只见脸色憔悴、胡子拉碴的折德守倚坐东南墙角,双手腕上各锁着一条铁链,链条的另一端连接在东、南两面墙上的铁环中,双脚瘫直身前。
看了一眼折德守身侧矮案上的木梳,又望着他此下梳理整齐,插有玉簪的发束,心猜应是李敏雪刚刚为他容妆,但想起他英俊勇武的风采,林婉真心下一酸,“折大哥……”
折德守虎目泪睁,点了点头,“好、好……”
林婉真仗剑一挥,“当、当”两声声响,铁链应声而断,未待林婉真作言,李敏雪疾步近前,转身蹲跪而下,弯身前倾,颤声道:“我来背你……”
折德守伸出犹带着近尺长铁链的双手,搭在李敏雪肩上,林婉真欺身上前,挽住折德守左腋,助他俯身李敏雪背上,紧接着转手托住李敏雪臂肘,气机一动,将二人扶起。
林婉真心头一松,向后退了一步,却是撞到了身后斜放的矮案,矮案上的菜碟轻撞声中,酒壶从案上翻落地上,酒水从壶嘴流出,酒香四溢中发出轻微的‘嗞嗞’声响,冒有一闪而逝的细泡。
“啊?!”林婉真心下大惊,从她的眼力、耳力却是判断出酒中有毒。
折德守闻声侧目望来,叹了一声,“再迟半刻,折大哥我就让你们空来一趟……”
林婉真冰雪聪明,但猜应是李敏雪以为折德守逃生无望,带着毒酒准备二人殉情而去。不由得暗自一叹,随即仗剑疾步行向石阶,将及行上一半阶数顿住身行,望了一眼唯有两具尸首的耳房,转首对李敏雪道:“跟在我身后……”
……
洛逍遥亦是在亥时三刻,伏在刺史府与李永兴宅院距离中间的一处屋顶上。过有一盏茶功夫,月光下,只见一道身形从李宅方向的长街上疾步而来,但以那人行走的速度来看,应是个身手不凡之人。
待那人行到距有十余丈之处的街道路口上,方是看清那人为年有五旬的黑衣壮汉,怀中却是抱有襁褓。从黑衣壮汉上身前倾疾走中,却为觉得他是欲快不敢快,不由得一时惊疑。
此下已是从黑衣壮汉踏地无声气机微动中,察觉出他是为抱丹小成身手,当听出他怀中襁褓发出微弱的小孩泣声,见他疾行中小心翼翼之状,洛逍遥便猜他是带着得了急病的小孩去寻医,心疑也就释然。
身背往正脊与垂脊相交的正吻一靠,望着夜空心中想起了萧慕云,想到与她并肩依偎的情景,顿然心田暖意生起,便是对着一闪一闪的星星展颜微笑。
忽见一颗流星飞逝,眼前却是浮出在刘继业驻军坞堡中,与自己未作言而别的萧慕云背影,却要暗自感伤起来。
“喵呜……”一只白猫从邻家的厢房屋顶上叫唤着纵过,跃下邻家庭院中,倾刻间却是无影无踪。
洛逍遥心神一回,便是坐直身子,转首望了望四周,又看了一下夜色,但觉子时将到,便是将长剑缚在身背上。他之所以将长剑缚在身背,却是因为当初在隰州见过楚南风弃兵刃不用,徒手与怀有肉身不破功法的明无相斗情形。
虽然当时洛逍遥没有相问楚南风是何原因,但此下他已入抱丹大成,自也悟出楚南风舍弃长剑不用的用意所在。
但知兵刃是为力量传递的媒介,虽然刀剑的锋利加大了伤害威力,却也因传递的原因减弱了精纯的气机暴发力,而所谓精纯的气机暴发力,指的是将绵长的后劲瞬间凝聚而动。
以肉身不破功法修得明窍山巅境之人,其身上七百一十八个穴窍已是全部打通。而非是外家横练功法那般有气门所在,肉身不破功法可使诸穴皆是气门,又皆非气门,自是因为他们已是能瞬间移穴换位开闭穴窍。
修武之人要取胜制人,是以拳脚兵刃或伤人经络或伤人内腑。对修有肉身不破之人来说,刀剑的致力点在于一处,但使移穴换位,受力的地方立马精气血凝真,体肤便是可以刀枪不入。
而拳掌的体肤相碰,可利用气机暴发震力波张,扩大范围捕捉到换位的穴窍,使震力侵入穴窍伤及相关经络,让人气血不畅从而有了制胜机会。
洛逍遥伏在屋脊观望刺史府所在方向片刻,便听一慢二快的打更声音响起,心念一动,凝神倾听。此下夜深人静,城中但有动静,自然格外清晰,未及十息,便是隐隐听到刀剑相交的打斗声,从李宅所在方向传来。
转首又向东门发现望去,不一会儿,只见幽明的夜空下,一股黑烟从东城一处地方升起,心头一喜一震之下,便又望向刺史府方位凝神戒备。
将及一盏茶功夫,隐隐听得刺史府方向传有马蹄声响中,又见两道身影在长街上疾纵而来,倾刻间已是来到左侧二十余丈远之处,但见其中一位正是巴桑僧人,而另一人却是刚刚所见抱有小孩的黑衣壮汉,洛逍遥心头大震。
此下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洛逍遥站起身子,纵身掠向右侧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转过身形站定,望向在距有六丈远顿住身形的巴桑二人。
巴桑二人自也看岀了洛逍遥的修为,想是因为洛逍遥年纪轻轻已入抱丹大成的原因,巴桑二人脸显惊讶,互视一眼之后,黑衣壮汉望向洛逍遥,“公子挡住去路是何用意?”
洛逍遥也未言答与他,心念一动,气机行遍周身,衣袍无风自动,巴桑二人已是看出了洛逍遥的敌意,那黑衣壮汉引身上前之际,只听巴桑言道:“你赶去阻住来者劫人……”
黑衣壮汉闻言立马收住踏着的步伐,毫不犹豫的纵身而起,跃上街边的屋顶,疾掠而去。洛逍遥自不敢阻拦黑衣壮汉离去,却是凝神注视着巴桑。
片刻之后,二人同时骤然而动,拳罡掌气呼啸身中,但听‘呯’地一声沉响,二人旋即分开,洛逍遥向后退了两步,而巴桑却为站在拳掌相撞之处。
洛逍遥方才使得与赵印山在李宅中对付胖僧的第一招式相同,也是无极掌法的‘投桃报李’,目的自是想探出巴桑的气机浑厚绵长的力度深浅。
无极功法能与天下任何武学的气机相融,‘投挑报李’便是利用功法将对方气机融合之妙,才为造就‘以彼之力,反施彼身’之能。是为引出任脉的柔劲,督脉的阳力,遇刚生柔,逼柔生刚。
当巴桑的拳罡阳刚之力涌入掌心之时,无极功法引动任脉的阴柔之气,将它兼融而凝,使之无法发挥攻击之力。巴桑但觉前力被兼融不发,自是后劲继发,洛逍遥但觉任脉之气无力再行兼融之际,催动丹田精气,将巴桑攻击而来被兼融凝住的罡气逼回。
若是巴桑的气机后劲不足,被迫回的自身拳罡之力自然无法抵挡,而为之所伤,此下洛逍遥引丹田精气合任脉柔劲,将巴桑拳罡迫回之际,却是为他的后劲反震而退,立时断出巴桑修为气机的浑厚绵长,至少胜过自身两成。
心知巴桑如自己一般未尽全力,拳掌相撞才会发出低沉的闷声,又见他僧袍鼓起凝而不动,足见护体罡气厉害,洛逍遥知晓难以以巧破力,便是引身向后又退了三步,自是想拉开距离,以便发挥无极功法后发制人的威力。
巴桑猜出洛逍遥阻挡自己目的所在,自然不想浪费时间,见状又是一拳击出,他修得肉身不破功法,却是不会注重防御,拳法大开大合,但将拳意释放的淋漓尽致。
洛逍遥但见这一拳罡气浩浩奔流,拳意纵而不放,心知厉害,一招‘沉石入海’使出,同时引身后退。
巴桑但想着要赶去李家宅院之中,阻住来人救走折德守,见洛逍遥后退,自又是一拳接一拳攻上,十息之数,巴桑不疾不慢攻出十拳,洛逍遥已是被逼退有七丈余。
心知如此打法,不用半盏茶功夫便会被逼到李家宅院之处,洛逍遥心念一动,引身疾退两丈外,站在身子,‘聚沙成塔’使出主动相攻,在与巴桑拳掌相交之际,骤然暴喊一声,巴桑但感心神一恍,又觉洛逍遥的气机透过手背,向手阳明经脉袭来,心头一骇,忙引身暴退。
他修得肉身不破功法,气机浑厚之力又胜于洛逍遥,纵使洛逍遥一掌击中他的胸口,也是无法透过闭合的穴窍伤及他的脉络。
但洛逍遥用了‘天雷音’功法,不仅有袭入耳膜慑人心神的威力,还有透过体肤凛人穴窍的震力,骤然之下,巴桑自是心神恍惚,却为洛逍遥所乘。但他毕竟是明窍山巅修为,引身而退之中,心神一定,侵入的气机袭到‘手三里’穴窍之时,已是被他及时闭合穴窍阻住。
洛逍遥心知‘天雷音’功法颇费精气,虽说自己体质可遇强则强,但要到危境时候才能反弹出来威力。此下非是与巴桑生死之战,而是拖住他让林婉真等人带折德守逃离,故而巴桑后退也未去乘势攻上。
巴桑自踏入明窍山巅之境,未遇有人能做到用气机侵入穴窍,心头对洛逍遥便是生出忌惮。见洛逍遥未曾攻上,知他在拖延时间,心中唯恐折德守为人所救,心存忌惮之下却又是出拳攻上。
他的拳法本大开大合,每一拳皆有破山之力,心恐洛逍遥借拳掌相交硬拼之时,又使‘天雷音’功法攻袭,此下自未敢尽力,待拳罡与洛逍遥掌气一碰,便是变招,一时间二人以快易快之势缠斗起来。
斗了十余招后,洛逍遥但想黑衣汉子离去有近一盏茶时间,赵印山等人又多了一个敌手,恐是更离脱身,心中急念一生,气机自是不稳,却为巴桑所觉,一拳便将洛逍遥震退数步。
巴桑得势不饶人,紧接着暴喊一声,气机徒涨,本是鼓而不动的僧袍猎猎作响,却是牵引护体罡气,一拳倾力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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