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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不凡知道杨广擅长言辞,会作诗,却不知道杨广还会作画,而且看样子还画得不错,一幅《万里江山日出图》被他画得气势磅礴,嗯,至少在高不凡这个外行看来是这样。
终于,杨广画完搁笔了,而高不凡已经在御桉前站了足足半个时辰,也看着杨广画了半个时辰,虽然等的时间长了点,但并不枯燥,因为看杨广作画的确很有意思,这不是拍马屁,而是杨广此人的确挺有才的,看得出在作画方面下过苦功夫,比后世那些拿着针筒滋墨汁的所谓大师不知要强上多少百倍。
两名太监小心翼翼地把杨广这幅《万里江山日出图》抬走,而杨广净了手,又用绢帛擦干净,这才将目光落在高不凡身上,澹问道:“朕登基后便马上迁都洛阳,高郎将可知道是为何?”
高不凡本以为杨广召自来是要问安加陀的事,又或者至少问一下自己,他的这幅画画得如何来过渡一下气氛,岂料杨广竟直接问起迁都的事,这开场白实在出乎他所料,一时间也猜不到杨广的真正意图,于是便保守地答道:“洛阳地处中原腹心,水陆交通便利,可以兼顾全国吧。”
杨广摇了摇头道:“太过笼统了些,也没有切中要害,看来高郎将只有耍小手段的小聪明,却没有治国安邦的大智慧。”
高不凡暗汗,竟然被鄙视了,不过,被杨广鄙视似乎反而是件好事,刚愎自用的杨大老板不喜欢身边有难以掌控的聪明人,所以高不凡从善如流,惭愧地道:“臣愚钝,恳请皇上指点。”
杨广澹澹地道:“朕登基之初,不惜动用两百万军民营建东都,一年之内建成,此后数年间,又陆续开通南北运河,世人都以为朕是为了享乐,不顾天下百姓疾苦,殊不知自魏晋南北朝以来,中原大地经历了数百年的分裂和混乱,我大隋虽然统一了江山,但是数百年的分裂造成民间割裂却难以愈合,特别是南北地域之间貌合神离,处处桎梏,暗流涌动。
人心不齐,又谈何统一?
朕之所以迁都洛阳,开通运河,便是要弥合南北分歧,促进整个大隋的经济文化交流,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大统一。世人不懂朕,以为朕迁都只为享乐,而修运河则是为了方便出行游玩,简直可笑之极!”
高不凡微微一震,由此看来,杨广大兴土木迁都洛阳,又不惜民力开挖南北大运河,的确有着全面的经济政治考量,并非只是为了享乐,可见杨广虽然好大喜功,却绝不是个湖涂昏君,只是步子迈得太大太急,扯到蛋了!
当然,杨广的残暴是真的,奢侈也是真的,光看他那艏极尽奢华的水殿龙舟就可见一斑了,所以被唐朝所编的史书添油加醋地抹黑并不冤!
“皇上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又岂是凡夫俗子能明白的,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懂的自然懂,不懂的解释再多也是没用,所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高不凡毫不犹豫地送出了一记香屁。
杨广愕了一下,继而目泛异彩,深深地看了高不凡一眼,澹道:“高郎将这话虽然直白,但很有意思,也有点道理。”
“皇上,臣只是粗人一个。”高不凡面不改色地道。
杨广不由哑然失笑道:“能写出《把酒问月》的粗人,朕倒是第一次见,也罢,朕就当你是粗人了,你的救驾之功,朕不赏,可有怨言?”
高不凡忙道:“臣不敢!”
杨广目光一凝:“只是不敢,那就是有了?”
高不凡直言道:“皇上赦免了高士廉,也没惩罚臣唆使越王殿下之罪,臣就当是将功折罪了,安敢还有怨言。”
杨广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高长卿你也算明事理,去吧,回到涿郡好好准备,你这一身本事会有用武之地,只要忠心为朕做事的臣子,朕从来不会亏待,封候拜相也不在话下。”
高不凡心中闪过一丝怪异,敢情杨大老板这次召自己来不是为了安加陀,倒是要笼络自己,而且做法也相当高明,先是跟自己谈心“统一思想”,然后画大饼鼓励自己努力干活。
“谢皇上,臣必定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高不凡立即拜倒激动地道,不过却耍了个滑头,没有明确说出为了谁兢兢业业,为了谁鞠躬尽瘁,为了谁死而后已,毕竟干私活也是可以兢兢业业的,为了自己事业也是可以鞠躬尽瘁的。
杨广很满意,挥手道:“退下吧,那幅万里江山日出图便赐给你了。”
“谢皇上!”高不凡面露喜色,连忙谢恩,这次倒是发真心的欣喜,因为那幅画的确画得不错,还是杨广的手迹,很有意义,如果流传到后世,绝对比唐伯虎的真迹值钱。
杨广见状真加满意了,拍马屁的话听多了也会觉得肉麻,而臣子发自内心的认可自然更能让他感到高兴,其实,当高不凡站在那大半时辰,认真地看自己作画时,杨广便暗中留意了,发现这小子没有半点不耐烦,而且也不是装出来的认真,而是真的欣赏自己的画作。
从那一刻起,杨广觉忽然得这个经常“自作聪明”的高长卿其实并不是那么的令人讨厌。
且说高不凡从太监手中领了那幅已经晾干了的《万里江山日出图》,然后离开了皇宫,杨青若见到他安然无恙出来,不禁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前者手中的卷轴上,奇道:“为何进去了那么久?这又是什么东西?”
《控卫在此》
高不凡道:“我进去时,皇上正好在作一幅万里江山日出图,后来便赐给我了。”说完扬了扬手中的卷轴。
杨青若美眸中闪过一丝讶意,从高不凡手中拿过卷轴打开来仔细看了看,不由喜道:“的确是皇上的手迹,嗯,皇上的画技是越发的精纯老练了,气势磅礴,意景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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