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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忙着编户,而公报上的一篇政评,其掀起了波澜难以计量,依旧在发酵。其如此鲜明的提出了亡国原因——贪官毁国。还要知道,在民间舆论之中,大明亡国的黑锅,一直是由阉党在背。即使东林党被打倒,即使崇祯元年后再无阉党,但读书人仍旧固执的认为是阉党的锅。转眼间,舆论被引爆。对于贪官污吏的憎恨,让百姓们同仇敌忾,纷纷对此表示赞同。而广大的士绅,读书人,则一分为二,有的赞同,有的依旧认为是阉党的锅。更有甚者,直接把锅扣到了东林党上,一句伪君子误国,更是让舆论大爆。没有人敢把崇祯带入其中,为尊者讳,皇帝是不可能犯错误的,只能是奸臣蒙蔽圣听。王夫之下了衙,就见路边议论不止。“还得是贪官,他们假传圣旨,贪了不知多少钱……”“官逼民反呀!”“贪官害人……”这些公然的议论也就罢了,而让王夫之震惊的是,书铺中竟然公然摆放着禁书《水浒传》。店家也会做生意,吆喝着:“这里面都是贪官害人,官逼民反的铁证——”这下,立马就排起了长队,人们争相购买。嗅觉何其敏锐。“也对,公报是内阁审阅,而内阁又听陛下的话,这不等于是皇帝在背书?”王夫之一想,随即恍然。“而农兄,而农兄——”至巷口的茶铺中,忽然闻听有人叫自己。“太冲兄!”王夫之扭头一看,竟然是下衙的黄宗羲。“快坐。”黄宗羲招呼了一声:“老规矩。”很快,一壶酒,两碟小菜就端了上来。黄酒二十文,爆炒羊肚、猪耳朵各十文,合计四十文。“坐,今天我请客。”黄宗羲轻笑道,他知晓其养一家人,比较拮据。“也没几天闲的了,过段时间你怕见不到我身影咯!”“为何?”王夫之一愣,监察御史有那么忙?“你听——”黄宗羲指了指一旁的闲聊吃酒的客人,说道。“我说呢,这大明朝怎么说完就完了,合着是那些贪官们给卖了——”“听我爹娘说,还是万历爷那会舒坦,石米只要五六钱,天下太平无事……”“我爷是明人,我爹是明人,转眼我就变成了顺人,然后又是清人?这找谁说理去?”“我爹娘饿死了,兄弟姐妹七个,只活我一个,儿子都没了两三个,造孽啊……”fantuantanshu.“贪官们就得死,千刀万剐,就得学太祖爷那会儿,直接剥皮塞草人——”三五桌的客人们,都在议论着,随着酒水的入肚,一个个义愤填膺,辱骂不止。许多人说着前些年的旧事,一个个流下了泪来。王夫之惊了,屁民何时有这般胆子?他不解地看向黄宗羲。黄宗羲轻声吐露两个字:“京营——”王夫之恍然大悟。在皇帝迁都前,北京城的百姓不足十万,而伴随着迁都,大量的京营士兵入住北京城,朝廷半卖半送下,他们得到了容身之地,成为了北京人口的主力。十万京营,加上家属,多半的北京人都是京营子弟。如此一来,其必然有嚣张的资本。“我也是如此。”黄宗羲叹道:“都察院传了风声,身为山东监察司御史,过不了两日就得去山东巡查了。”“不是有巡按吗?”“他们不顶事。”黄宗羲不屑道:“天天四处巡查,也不见多少事,仿佛天下太平。”“你在内阁,对于他们的奏疏应该是知道的。”回想起各地巡按的奏疏,黄宗羲不得不点头:“循规蹈矩,天下太平,弹劾的极少,地方官场一片和气啊!”“和气生财嘛!”黄宗羲不屑道:“沆瀣一气,早就没了风骨,再者说只缘身在此山中。”王夫之瞥了黄宗羲一眼,关切道:“你能查出来?”“我好歹当过一任知县,当然能。”黄宗羲气势十足道。王夫之则一脸不信。“那个,朝廷倒是给我配了人。”黄宗羲无奈道:“钱粮、刑名老吏各一人,锦衣卫小旗十来人,还有京营的一队人马贴身保护。”“仅仅是山东,像我这样的监察御史就派了四队。”河北、山东、陕西、山西、河南五省,共派出了二十组监察御史,以团队为主,或明或音。一旦掌握了确实的证据,即可先行关押,移交给大理寺审判。“圣上这是要弄个大动静啊!”王夫之惊了。“之前忙活着要打仗,一时间没有顾及,如今建奴不足为虑,自然要大刀阔斧的荡清吏治。”黄宗羲低声道:“秋后算账,这很正常。”“对了,你不会贪污了吗?”“屁,我要是贪污,还会住在杂院,徒步上衙?”“这倒也是。”两人说笑间,就把酒菜一扫而空。归家后,王夫之又要了碗米饭,才饱了肚子。黄宗羲则不得闲,一辆马车来接他赴宴。“大木,你这日子过得舒服啊!”“哪里。”郑森摇摇头,看着其艳羡的目光,不由道:“我家还有一个别院,要不你去住了吧!”“这杂院住着多麻烦。”“别,杂院住着舒服。”黄宗羲收敛目光,看着越发精神的郑森,正经道:“你这是要下放了?”“没错。”郑森点点头,叹道:“不出所料。”“山东省,兖州府,刑署掌事,正六品。”皇帝对官制进行改革,县为六房,正八品;府为六署,正六品;省一级为六司,从四品。一步步地爬升,而是从左贰官到正印官,再到左贰官轮回,可以说是极大的考验人心。同样,官场上升官,也有了明显的路径。与之配套的,则是张居正所行的考成法,北废黜后,重新得到施行。考成法,即,官员应办的事情定立期限分别登记在三本账簿上,由六部和都察院按账簿登记,逐月进行检查。唯政绩论,官吏们有升有绛。但也正是如此,在政绩掩护下,贪腐被忽略了。这样的弊病,自然要清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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