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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什么?
还能准备什么?
幽州这个破地方,要什么没有什么,能做什么准备?!
除非……
渔阳城外,袁熙见到了一行人马蜿蜒而来,脸上表情忽明忽暗,最终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容,向前迎了上去:“刘兄,别来无恙乎?”
刘和微微拱手,笑着说道:“袁贤弟风采更胜往昔啊……”
当年刘虞还在世的时候,两个人见过面,还在一起喝过酒,探讨过经文,当时还不免因为某一句的经文争论得脸红脖子粗,差一点大打出手,但是那个时候,两个人纵然争论却觉得亲切,而现在两人看起来都是一团和气,却各自防备,距离疏远。
到了城下,刘和抬头望着城门之上的渔阳二字,不免有些伤感起来。当年刘虞,便是在此声名遍布幽州,也是在此陨落……
袁熙看了一眼刘和,发现他在死死盯着渔阳二字,心中却是一跳,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然后很快的换成了笑容,伸手相邀道:“刘兄,请!”
刘和想要幽州,想要袁熙现在的地盘,这个事情,袁熙也知道,然而现在却不得不将对手请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请到了自己的府衙之内,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开门揖盗?
到了现在朝廷混乱,各地官职体系也是荡然无存,不过两个不同派系的幽州刺史能够坐在一个地方面对面喝酒而不是打起来,倒也算是一件稀罕事情。
幽州这一块地方的关系相当的复杂,也非常的混乱,胡人如此,汉人也是一样。刘和和那个骠骑将军斐潜之间必然有勾结,袁熙也是清楚,但问题是,他现在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有的东西,有一些人认为是宝贝,恨不得紧紧的抓在手中,而有些人则是认为是累赘,连带在身上都觉得是一种负担……
就像是幽州。
幽州对于刘和来说,不仅是父亲的遗愿那么简单,而是心中最大的渴望,而对于袁熙来说,就像是一个拖后腿的油瓶,拉着他没有办法去争夺更好更甜美的盛宴。
渔阳城内,在经历了袁绍和公孙瓒的争斗,又接连遭遇了两次的鲜卑侵略之后,已经和当时刘虞所在的时候大不一样了,刘和见到了也不由得感叹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刘和当年他虽然因为作为质子,待在雒阳的时间更多,但是因为刘虞是两度担任幽州刺史,乃至幽州牧的,所以在其中有一段,因为朝堂之上怀疑刘虞有不轨之心,将其罢免了。他作为质子,也跟着新上任的幽州刺史一同到了渔阳……
当年刘和还年轻,以为是朝廷觉得他们父子太久没有见面,思念切切,故而安排其父子早日得见……
现在想来,其实是朝廷害怕刘虞不满,悍然叛乱,故而带上了刘和,多少算是一个筹码……
不过,在那一段时间,却是刘和最为快乐的一段时间,刘虞卸下了担任的重担,带着他单人走马,到各个部落之间去告别,于部落头人饮酒欢宴,兴起时高歌而舞,醉倒时酣然而眠,那时的渔阳的天空是如此的灿烂,是那么的鲜明。
刘和的感慨,在袁熙耳中却有些刺耳。
诗经当中的采薇,几乎就是如同“关关”一般,是属于基础的文学常识,袁熙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刘和念叨的是什么,但是刘和想要通过这两句表达些什么呢?
是讽刺我驻守边关,然后昔日杨柳今日雨雪,还是说现在是“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抑或是想要说“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意思?
袁熙眼珠子转了辆圈,觉得自己现在跟上一句“何谓之也”,也就难免掉了自家的颜面,便只能哈哈笑了两声掩盖过去,就当作自己听懂了。
来到了渔阳正厅之中,分宾主坐下,稍微讲了几句,相互试探了一下深浅之后,便进入了正戏,刘和开门见山的说道:“君子言之曰,尽饰之道,斯其行者远矣!袁贤弟,可知其故哉?”
开门见山么,也有许多山。光秃秃的荒山自然是一目了然,而像是刘和这样的山,便只能算是雨雾之山,能看见一部分,其余的么,依旧藏在雨雾之中,只见白雾如练,不见山林山体。
如果纯粹只是表面上的意思,那自然是很简单,就像是后世许多大酒店的“谢绝衣冠不整者入内”一样,好像都是很简单明了,但是实际上在具体过程当中就会发现,就算是同一件背心,男的穿叫“有碍观瞻,袒胸露乳”,断然是要驱逐出去,而若是换成女的穿,便成了“时尚前沿,美丽动人”,可以堂堂正正的入内……
所以,刘和是要说什么?
是说“季孙之母死”?
还是说我如今“弗内也”?
抑或是说现在应该“于其厩而修容焉”?
还是干脆就是指“季孙”的两个字?
袁熙沉默了片刻,低头说道:“还请刘兄赐教。”
关键的时刻,就不能不懂装懂了,都把话说明白了,才不会在接下来的过程当中出现什么误会,所以干脆袁熙也不表态,让刘和先说。
刘和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子贡何人也?竟不得入堂!于今几近哉?盖未饰之道也!谓贤弟于此,如玉置泥中!岂君子所为乎?”
“正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刘和继续说道,“某与袁贤弟,固有不同,然有和也……且不知袁贤弟以为然否?和则力聚,同易利分,此和同之际,袁贤弟大有可为啊……”
很显然,刘和的这个“和同”意有所指,袁熙也是听明白了,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刘兄所言……甚是……弟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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