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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邦里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宰相说道:“东南边的色因斯城和几座城市有着流言,说王您老了,可能是有心之人在散播,我已经派人去查看情况了。”
阿尔潘斯丝毫不在意:“一群跳梁小丑。”
但是仔细去看,便发现阿尔潘斯和壮年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下巴长满了浓密的胡子,纠缠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雄壮威武。
但是他的头发已经爬上了缕缕银丝,眼角有了皱纹。
可以看到他在无可避免的老去,他虽然依旧拥有着生命神血带来的力量,但是那神血并不曾真正属于他,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真正的躯体在岁月的侵蚀消磨下一点点衰颓。
所谓的神眷、所谓的神力。
全部都是借来的力量。
没有这些,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宰相点了点头,也不再打扰阿尔潘斯。
“王估计也累了,我先离开了,王也早点休息吧!”
阿尔潘斯收起了裙甲,进入了寝宫。
他先是看了一会牙兽皮制成的书籍,天便渐渐暗了下来,仆从出来点亮了用油脂制成燃油的铜灯。
夜色安静下来,阿尔潘斯也伸了个懒腰。
他站起身来,再度想起了今天刚刚那诗人吟唱的诗歌,想起了那所有人崇拜欢呼的看着自己的盛状。
他甚至不由自主的跟着那曲调一起吟唱了起来。
“阿~尔潘斯……王~”
带着笑容和得意,他沉浸在自己的辉煌和荣耀之中。
最后。
一点点进入了梦乡。
然而刚刚入睡,阿尔潘斯便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在被人召唤着离开了大地,朝着一处未知之地坠落而去。
那里是一片黑暗,却可以感觉到黑暗在波动。
黑暗之中传来了有规律的声音。
这里是深海。
开始的时候阿尔潘斯还沉浸在梦的恍恍惚惚中,但是当远处出现了一座散发着红光的灯塔之时,他突然意识变得清明无比。
他明白了这不是梦,也知道这是哪里。
虽然已经八十多年没有来到过这里了,但是阿尔潘斯对这里的记忆是如此的深刻。
他从黑暗之中飘飘然而下,最终落在了灯塔前。
他抬起头看向了这座古老神秘的海底之城,看向了那座圣殿。
“深海的血之国。”
“没想到,我又回到了这里。”
他熟练的朝着前面走去,他记得这里的一切,记得这里的建筑风格和那些神秘的文字,还有那些奇特且看不明白的造物。
他的战车便是模仿着其中一件奇特物品建造而出,如今战车已经成为了城邦战争之时不可缺少的东西,同时也是阿尔潘斯和苏因霍尔城邦的标志。
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入了真理圣殿之中。
血肉王座上的神依旧端坐在上面,她赤足踩在血肉毛毯之上,怀里抱着一颗血红色的蛋状之物。
她哪怕坐着不动,也没有说话,就已经让阿尔潘斯感觉到头都无法抬起的压力。
阿尔潘斯体内的力量和血脉,在这位种族之王的面前不由自主的表示着敬畏和臣服。
“伟大的血之初祖、腥红之魔女、最古者种族之王。”
“您的眷者接受您的召唤。”
阿尔潘斯念全了血之初祖的神名,表示了自己的虔诚和敬畏。
这些年他的确为自己的神明做出了不少事。
苏因霍尔城邦的各个城市都建立起了神庙,神庙之中不仅仅供奉着主神生命之母,同时也同时有着血之初祖的神像,二者一同接受着所有蛇人的供奉和信仰。
血之初祖和最古者之王注视着阿尔潘斯,在她的视线里阿尔潘斯的肉身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只是因为生命权能者和他进行共生才能勉强维持着身体的机能。
如果是曾经那个费雯,她也一定会感觉这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
但是如今的血之初祖只感觉,只是短短一个瞬间,一个生命就从诞生走向结束。
她已经有了一个作为神明的心态,至少是一个长生种的心态。
“时间就要到了。”
“还记得你和我们的契约吗?”
阿尔潘斯骤然抬起头,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按照契约他的身体将交给神明,回归于深海之中。
他刚刚还沉浸自己的荣耀和辉煌之中,眨眼间神明就告诉他,他时日无多。
这让他一瞬间从辉煌和荣耀之中醒来,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血肉王座上的神。
但是最终明白,身为凡人的他无法抵抗死亡的到来。
那是他们注定的宿命,是凡人无法打破的东西。
哪怕他是阿尔潘斯。
哪怕他是神眷之王。
最后,他只能俯首接受一切。
“我明白。”
“伟大的神明。”
血之初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挥手送阿尔潘斯离开。
本来她可以不必提醒阿尔潘斯,等到他寿命抵达终点之后,他的身躯自然会来到自己的国度。
但是阿尔潘斯这些年非常虔诚,她也很欣赏作为王者的阿尔潘斯,她希望阿尔潘斯能够安排好一切再死去,希望他开创的苏因霍尔能够留存得久一些。
血肉王座上,神明抱着三叶之种。
她轻轻抚摸着三叶之种,好像感应到了它在激动的发出轻鸣。
第一个三叶人将要归来,她们都无比的期待。
“回来吧!”
“最古老的种族和旧日的一切。”
护火城的王宫之中。
阿尔潘斯从梦中醒来,他躺着睁开了眼睛。
思考了良久,他才坐了起来。
阿尔潘斯抚摸着手上的臂环,也即使血眷者之证,这一切都是神明赐予他的。
如今神明将要收回他的力量。
但是他开创的苏因霍尔城邦,建立的一切依旧需要传承下去。
他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结,但是这个国家才只是开始。
“该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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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的林园之中,一个样貌俊朗的青年正在开弓拉箭。
“砰。”
箭矢精准的命中的靶心,发出一声击打响声。
他再度拉开弓箭,准备下一轮射击。
他的朋友同时也是王庭的近卫首领进入林园找到了他,对方告诉他:“王要见您。”
斯默克尔问他:“父亲找我?”
“是有什么急事吗?”
近卫首领非常认真和严肃,没有往日里熟悉的轻松。
“王和宰相以及诸位立誓者商议要您率兵出征,迎战即将南下劫掠的牧兽部落。”
说到这里,近卫首领声音变得小了一些。
“王可能是在为将王位传给您在做准备,王子殿下您一定要小心应对。”
阿尔潘斯王这些年老迈得很快,这一点不仅仅城邦之中的人知道,甚至连牧兽部落的人也都知道了。
而斯默克尔便是苏因霍尔的王子,并且是唯一的继承人。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异常,他诞下子嗣异常艰难,
直到二十年前,阿尔潘斯向神明献祭和祈祷过后,神明才降下了恩赐。
阿尔潘斯终于生下了属于自己的子嗣。
斯默克尔的意思是使命之人,当然也有职责和责任的意思。
他的生来就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他是在万众瞩目和所有人期待之中诞生的。
他是阿尔潘斯王的儿子,命中注定的苏因霍尔之王。
他生来就背负着使命和期待,阿尔潘斯将自己的一切希望和信念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在他诞生的时候,阿尔潘斯笑的开心和豪迈无比,这位王者高高举起还是个婴儿的斯默克尔当着众人的面对着他说。
“我的儿子。”
“你就是我的一切,是我全部的希望。”
“我会将我的王国,我的一切全部托付给你。”
斯默克尔从小生长在护火城之中,他被保护得很好,他出生的时候身体上有着同样的红色胎记,神秘的神眷之纹。
他和他的父亲一样,同样是一名神眷者。
但是。
虽然他拥有着强悍的身躯和战斗能力,但是他却没有他父亲阿尔潘斯一样坚韧顽强的毅力,因为他从未经受过磨难。
他是一个诞生于宫廷和林园之中的王子,一个理想主义者;他诞生的时候苏因霍尔已经承平了数十年,阿尔潘斯王也处于最巅峰的时刻,城邦没有任何战争和危机。
无数人告诉斯默克尔,他将注定成为一个王者。
但是他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王者,如何才能成为一个王者,成为一个王者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和代价。
这些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自己也没有完全想明白。
所以现在斯默克尔突然听说,它的父亲阿尔潘斯王可能要将王位传给他,斯默克尔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才刚刚成年,在他看来那或许是需要很久很久以后才用去考虑的事情。
“成为王?”
“率兵出征?”
斯默克尔王子一脸茫然。
侍卫首领告诉斯默克尔王子:“没错,您注定将会成为王。”
“您将和您的父亲一样,率领着将领驰骋于战争之上。”
“您的长枪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将跪在地上臣服。”
侍卫首领憧憬的看着默克尔王子,哪怕他现在还没有做出任何功绩,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他注定能够开创未来。
因为他身上的血脉,因为他同样是神眷者。
斯默克尔王子没有回答,他只是跟随着侍卫首领一同来到了宫殿,在这里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还有苏因霍尔城邦的掌权者们。
所有人在看到斯默克尔王子的一瞬间,全部都站了起来。
向着斯默克尔王子行礼。
阿尔潘斯走上前来,手搭在了斯默克尔王子的肩膀上。
他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所有人,不像是询问,更像是直接宣布。
“我想要我的儿子作为这一次出征的统帅,我想他一定能够代替我保卫自己的城邦。”
“大家觉得怎么样?”
所有人都纷纷迎合:“斯默克尔王子一定能够争胜敌人,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说是商议讨论,但是实际上没有任何人敢反对这位阿尔潘斯王唯一的儿子成为统帅。
原本斯默克尔还不太自信,他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张开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而这个时候他的父亲阿尔潘斯毫不犹豫的取下了手臂上的血眷者之证,将它戴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上。
他搂住了斯默克尔,又将斯默克尔诞生之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的儿子。”
“你就是我的一切,是我全部的希望。”
“我会将我的王国,我的一切全部托付给你。”
阿尔潘斯松开了斯默克尔,用期盼和希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用了自己的一生,和追随者与部下们建立起了这个王国。
这是一个于血与火之中建立起的王国,牺牲了不知道多少人才建立起的秩序和文明之光。
而现在。
到了该将一切交给下一代的时候了。
斯默克尔触摸着手臂上的血眷者之证,他内心一下子激荡了起来,感觉热血沸腾。
这可是神明赐予的神物,他幼年时就曾经看过父亲使用它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带着这东西,好像一切的困难都不是困难了。
王子回过头,所有人都信任和期待着自己。
因为他是阿尔潘斯的儿子,他注定将会迎来胜利。
而且这一战他必须胜利,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阿尔潘斯的儿子,才能证明他拥有成为王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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