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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让他去和辽国交手,心里还是虚的。
辽兵更能打是肯定的,因为辽国这些一直在致力于扫平北方草原上的各个部落,辽东之地的一些国家,还持续和南方的中原、河东等地开战。
几十年来四面出击,不断开疆,北院精锐都是百战精兵,还多是骑兵,战将也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将,和南方那些数十年不知兵,沉溺享乐之中的国家是完全不同的,战术战法也会完全不同。
一旦对上,他其实没有把握。
他都无法想象数万骑兵对决会是什么场面,因为在南方打仗,即便双方投入十几万军队,也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可如果和辽国展开大战那就完全不同了,打骑兵和打步兵全然是两回事,庞大的骑兵军团不只是在战术战法上有差别,就连战略上差别也很大。
大规模步兵行军,每天能走五十里已经算纪律严明的军队了。
可游牧民族的骑兵要是全力奔袭起来,每天走个一两百里都不是什么难事,这就会产生巨大的差距,直白地说完全掌握战场主动权,你想打,打得过的时候追不上;不想打,打不过的时候跑不了。
和南方的军队打,打不过也没那么担心,顶多是击溃战,逃就是了,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两条腿,你还能如何?到时只要人心不散,收聚残兵还能再战。
可和北方的军队打,打不过可没那么简单,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歼灭战!人是跑不过马的......
这就是士兵到将领都更加畏惧和小心北方威胁的重要原因。
“你在想什么。”耳边突然传来周宪的声音,史从云回神,翻了个身,看着周宪好看的脸庞,道:“我在想一些古代将领的事。”
“嗯?”
自从和父亲谈话之后,周宪大概是看开了,不在那么抵触他。
“我在想卫青、霍去病、苏烈这些人,他们当初是怎么跟大规模的骑兵作战的,有时候我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防守可以,似乎没有取胜的道理。
特别他们还是在草原戈壁上交战,以骑兵对骑兵?卫青、苏烈也有不少步兵.......”
周宪皱起好看的眉头,“你说的我不懂。”
史从云笑起来,“我就是发牢骚,想些八竿子还打不着的事。”
他这是安慰周宪,不想让她担心,其实心里明白这不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说不定过一两年官家就要打辽国,即便不打辽国,要收复河东就必然和契丹冲突。
很多事逃避是没用的,缩头乌龟没有出路。
大梁越来越近,周宪突然问他,“那个......那重阳词.........”
“什么重阳词?”
“就是‘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周宪缓缓念道,眼中充满别样的情绪。
史从云立即来劲坐直身体:“你要说这个我可不困了,是不是听闾丘仲卿他们说的。”
“嗯.......”周宪脸红红的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文采,真是.......人不可貌相。”
史从云脸黑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老子长得像李逵吗?
不过好不容易有装逼的机会,他来不及计较那些,连给周宪讲起他当初在伐蜀时如何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打得蜀军抱头鼠窜,又在旗开得胜之时诗兴大发,感慨颇多写下这千古留名的词。
当然千古留名是他自己说的,周宪听着听着眼神迷离了,脸蛋红扑扑的,看他的眼神也和以往不同了。
“其实啊,我自小就是个好读书,希望文墨的人,心中才情高万丈!只是我在北方长大,见惯了战祸和国家分崩离析,心中感慨,天下分崩离析,家国纷乱,海内未平,男子汉大丈夫就给为天下人谋福,荡平海内,肃清寰宇,为后世开太平盛世!
于是便弃文从武,跟着我爹到处打仗,其实我也有颗好好学习的心,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史从云颇有感慨的说。
“嗯.......”周宪看他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光,史从云大喜,笑道:“整天想天下大事,快把我累死了,晚上你好好伺候伺候我。”
周宪脸红,不够没有反驳。
.......
九月初,天气转凉,浩浩荡荡的大军已经回到河南,史从云也看到了黄河的支流。
远远的看见远处巍峨的大梁城。
比起紧邻,少一些精致,多了雄浑,各路大军在城外几十里就开始停止前进,并有枢密院派出的官员将领来安排驻地。
此时史从云还手握兵符,淮南招讨的职责也没解除,所以大军还归他调度,枢密院来的官员是直接先与他交接的。
双方郑重的交接了枢密院的布防图,同时史从云把诸将召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蜡封的驻防图,以示在此之前从没被打开过。
随后与众人一起查看,当着枢密院官员的面做出安排调度,让各军到安排的驻地驻防。
等到这些都安排好了,他送枢密院官员出大帐,对方受宠若惊,并告诉他,“史招讨今日先勿进城,暂且在城外落脚,官家已下令,明日要亲率文武百官,与陈桥驿迎将军凯旋,待会礼部的官员应该就会来了。”
“官家来迎接!”史从云有些吃紧:“某怎么受的了这样的大礼!”
那官员满脸敬佩的道:“史招讨半年之内拿下江北十四州,使我大周疆土大增,官家也是因此大功才会如此,京中内外都在讨论这件事呢。”
史从云谢了他告诉自己这些消息,随后送他出营帐。
过了一会儿,礼部的官员果然来找他了,比起枢密院的官员,礼部官员就唯唯诺诺很多,大概没讲过军营里的景象,见他之后也是说了官家明天要隆重迎接他凯旋的事情。
同时教他一些过场和礼仪,如果到时他不知所措那就尴尬了,还说到时肯定会有大梁的百姓来围观,让他不要失礼。
这礼部官员一开始还唯唯诺诺,教着教着大概是因为史从云言听计从,他到时张扬起来了,说话也没那么可以,还时不时指手画脚。
史从云皱眉,把腰上的刀排在桌子上,顿时给他惊醒了,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立即又唯唯诺诺起来。
史从云摇头,他从不吝啬对人的尊重,哪怕对方是个小小官吏,毕竟大家都是职责所在而已,没必要摆谱。
可偏偏有的人你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到忘乎所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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