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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二他们去北面卖柴火,遇到郴州那边过来的商人告诉他们的,说秦国的皇帝对之前国主主动打他们的事十分生气,派来几十万人,说不清的大军,已经沿着湘江南下了,就快到潭州。”
二叔等人都眼中都浮现惊恐,王雄有些后知后觉,“潭州是哪?”
他自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北面老丈人家,还不到郴州城。
“潭州,就是郴州再往北的地方,如果他们要到咱们这来,也不过十天左右的事情!”二叔彻底慌了,一把拉住堂弟,“明天你再去打听打听,消息是真是假,秦军是不是正的要打过来了,一定要问清楚说明白,可不能含糊。”
堂弟被二叔捏得生疼,又见二叔神情严肃,眼里说不出的严肃慎重,连连点头:“知道了爹。
“知道就好,不要马虎。”说着又转头对他说:“明天咱们两先不要下地,在家里收拾东西,万一消息是真的,咱们立即就走。
王雄害怕归害怕,想到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还是有些犹豫:“他们不是十来天才能到吗。
“你懂个屁,北面来的骑兵厉害,我说十几天那是正常速度,他们一般会派骑兵打先头那些凶贼一人骑两三匹马,真有来几天就能杀到!”二叔一脸惊恐的说,似乎又回想起曾经的不好回忆。
这下王雄也不敢耽搁了,他毕竟没有那样的见识,他长这么大没见过真正的战争,连点头答应。
第二天,堂弟又去打听了消息,而且不用他打听,北方出兵的消息已经越来越多,昨天个卖梳子的挑着货担路过,二叔让二婶去买梳子,问他不少北面消息。
那小贩直接告诉他们,湘江到处都是秦军的大船,湘江南北都封锁了,普通商人和旅客不能通过,卖梳子的小贩很肯定说:“我没去见着湘江上到底什么,不过除了秦国的皇帝下令搞不出来那么大的动作来,整条江都封了,肯定是有大动作。除了运几十万人吃喝拉撒用的,我实在想不出来别的。”
到了下午,隔壁村传来消息,官府已经开始抓年轻人去打仗,谁谁家的儿子被抓走了,谁谁哭得怎么这么惨之类的。
明天说不定就会抓到他们村来,这些消息都让不安的气氛越发浓郁,越来越说明秦军真的要往南打了。
大家心里七上八下,当天晚上,二叔把大家都叫到他家里去,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往山里跑。
王雄搂着害怕得不敢说话的娇妻,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当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对战争的恐惧,对未来的不安,还是丢弃奋斗许久家产的不舍,总是五味陈杂,还有些他说不清的情绪。
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期待,他在南水湾听到的那些传言,如果传言是真的,或许他根本不用跑,跑了回来什么都改不不了,可这世道如果什么都该帮不了,那就算逃得了一时又有什么用
湘江如血,火光在水面上下闪烁,仿佛整条江都在炙热烈焰中能熊燃烧,江面浪涛烧锝通红,密集如鳞的繁杂船只,密集有序排列江面,看不到首尾,数不清的桅杆如同秋日的树林,密密麻麻耸立江面。
那是上千船只的桅杆!
潘美看着这眼前的壮阔,心里既是激动,又是紧张,十分复杂,他第一次独领大军,掌控一方战事,不过当想到面前的上前战舰,数十万人都要他负责时,又觉得一副沉甸甸的担子压在心头,不敢丝毫放松,这几天来每天睡觉也只能睡两三个时辰,其它时间便全在忙碌,连饭也多吃不下。
他身边,郭廷谓,刘仁赡,司超,王环,孟玄喆,党进,荆嗣,符昭愿,沈义伦,卢多逊和李昉都在,他们刚刚开完作战部署的会议。
因为从这里往南,战略部署就要开始,大军和将领也要各司其职了。
“大帅感叹什么。”身后年轻的卢多逊问。
潘美一笑:“感慨责任艰巨,生怕出了一点差错,这些可都要仰仗诸位了。”说着对众人拱手,在场众人纷纷回礼。
司超作为最有资历的老将,首先出来表态:“大帅尽管吩咐,我们定会鼎力执行。”他一表态,别人可不敢端着架子,也纷纷附和
要说资历和军功,爵位,司超比潘美还高。而司超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临走时官家私下找他交代过,如果他不带头,军中诸将可能不服潘美。
“如今想来,心里对官家更是无比佩服了,十年前淮南之战时官家便独自经略一军,之后南征北战向来如此,现在自己做了才知道其中的难。”潘美颇为感慨的说。
众人都大笑起来。
“官家是官家,圣主仁君,哪是常人能比。”李昉一脸严肃的说,他的话没人反对,不少人抚须点头,这便不只有拍马屁,在场不少人对于这话是真正认同的。
或许史皇帝并不自知,他虽自恋但也清醒,毕竟他的历史观始终是后世更加科学,更加理性的历史观,对地理,历史,时局,政治,社会心理等有着科学的认识,不喜欢含糊其辞,不喜欢迷信玄学,不喜欢个人崇拜。
但他手下文武,天下人却不是这样的,其实在不少文武心中,李昉的话还真一点没错,特别是从唐中晚期以来这一二百年里更是。
最终,潘美郑重与逐将告别,从这里开始,大军的进军路线就要分开了,在庙堂之上,官家已经给他们交代了总体的作战方略,进军策略,至于具体如何打,那就是统帅和将领的事情。
潘美又想起官家曾经给他交代的,在南汉可以多以攻心为上,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南汉国主不得人心。
这么想着,潘美回头丰富:“党将军,明日你率铁骑骑兵一我前锋,率先往出击,往贺州方向打,如果遇敌准许自行决断。”
“诺!”党进听令,接了军令去调兵兵马了。
“沈公,这里就交给你了,兵贵神速,明日一早,中军就要火速南下,这时南汉那边也该得到消息,不过我看他们调兵遣将还要时间,可以打个措手不及。”潘美道。
沈义伦拱手,“大帅放心。
万岁殿,史从云已经盯着南汉的地图看了一天,大军一出,他在宫中也经常思索南面的战事。
即便种种情报表明南汉没那么强,不过打战的事,他始终还是不放心的。
如果事情真按照历史上的发展,他放而更加安心,他怕的就是起来什么變化。
历史上因焉花蕊夫人的“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而讓北宋灭蜀战争引得更多人关注,也让跟多人知道蜀軍的不善战,却很少有人关注北宋灭南汉的战争。
因为蜀国虽然不能打,但至少国主孟昶在初期还是励精图治,把国家治理得富足,百姓安居乐业的,不过年纪大了才开始奢靡享乐,一些人还是拥护国主的。
可南汉那就真的不只是不能打,还上下离心离德,北宋打蜀国至少是禁军打的,蜀军打不过也正常,可北宋夺取南汉边境重镇的时候到了正规军根本没出动,就是挖壕沟的辅兵民兵挖着挖着觉得看对面南汉军那怂样,或许可以打一把,结果就真的靠着辅兵带着铁锹等工具把城池打下了。
如果现在的南汉也那么好打,那他睡觉都可以笑醒。
不过大军出发没多久,前线还没消息。
史皇帝心里,如今最大的敌人一直只有两个,江南还有辽国。
辽国不用说,江南唐国虽然丢了半壁江山,但也是不可小觑的。
史从云直接明了的对所有将领吩咐过,这场战争不是打赢就算了,南汉不止要赢,还是要速战速决,越快越好。
快才能回本,如果打南汉这样一个国家还拖太久,花钱太多,那打下来也是亏的。
以历史上赵匡胤和赵光义两兄弟为例,赵匡胤打仗基本都很快,很迅速,打得赢打,打不赢果断就撤,灭蜀三个月,灭南唐一年,灭南汉五个月,打北汉每次都是不利就撤兵,目的性很强,成本管控十分严厉。
而赵光义打仗很多时候感觉他都不是为打战,而是为了摆皇帝的排场,显天子的威风,根本不管什么成本不成本。
如果一场战不能有效管控成本,那赢了也是输。
这就是打南汉的核心问题所在,也是他再三交代诸将,此战要速战速决的原因。
现在大军已经出发,他只能相信自己手下文武,那些人都是他自己挑的,这就是天子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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