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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钱谦益在内阁会议上得意洋洋的向那些攻讦者们出示了琼海军方面关于朝廷质询的回复电报,对方虽然在言辞上并不谦恭,但在所有涉及到实际利益方面的问题都没含糊,全都予以了正面回应。
琼海军在电报中很爽快的承认他们确实一直在向内陆贩卖盐货,同时发行铸造了“洪武通宝”银币,但他们也毫不客气地指出:琼州海盐和洪武银币之所以能够在内陆大行其道,关键还是在于其本身质量和易用性远远超过官方的正版货,是广大内陆百姓自发作出的选择,既然大明朝廷自己放弃了这块市场,被人替代也是理所当然。
这段话让那些大佬们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这年头西北道路不靖,市场上青白盐已经很少见,就连在座各位阁老们家里厨房日常所用也都不得不以琼州海盐为主,至于银币,更是家家户户存了一堆——拿这玩意儿去买东西商家肯给更多折扣。
“这帮贼胚,果然还是骄横跋扈之至,反心不改!”
温体仁怒斥道,钱谦益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眯眯看着他,似乎是要等他说出更多话来。不过温体仁只骂了一声后却没了下文——他也只能在嘴上骂骂了。这种明朝官僚的本事都集中在内斗上,对于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的“自己人”,他们可以有无数种方法对付,可对于那些摆明了车马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敌人,这帮文人往往就无可奈何。
琼海军显然早就看破了这一点,虽说受了大明朝的招安,却似乎从来没有要融入大明官场的觉悟,更没把那些官员看作是“自己人”,虽然和某几个官员保持了很好的关系,但他们对于整个大明朝廷的态度和招安之前却并无太多变化,最多只是稍稍客气了一些。哪怕在实际上帮了朝廷很大的忙,可谁若想在短毛身上看见那种被招降者所应有的心虚胆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态度,显然是甭指望了。
——短毛从来没认为己方是投降的,无论在心理还是现实层面上他们其实压根儿就不怕朝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点已经为越来越多的明朝官僚所心知肚明。如此一来想要用官场上那些鬼蜮招数去对付他们的任何念头都很难实施,反而要处处小心维护着双方的关系——在琼海军内部有人能喊着要跟大明决裂,而明帝国的朝堂之上却根本没人敢这么说。即使以前有,山东之战以后就再也没了。
温体仁可不傻,骂个两句发泄一下心情还成,真要说出什么有实质性对付琼海军内容的言辞,万一因此而引出麻烦,给人扣上一顶“从中挑拨,逼反藩镇”的大帽子他可吃不消。
“髡人素来如此,毕竟不习我中华之学,不知礼仪进退……牧老还请继续吧。”
眼见钱谦益依然不说话,大有要看温体仁笑话的态势,身为内阁首辅的周延儒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和稀泥,对于这位连中两元的状元郎首辅,钱谦益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于是笑了笑之后继续拿着电报念下去。
琼海军打这封电报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拉仇恨的,所以只是稍稍刺了大明朝廷几句后便还回到了正题上:考虑到双方的合作关系,以及大明朝廷仍是当今中国合法政府的现实,琼海镇方面尊重大明帝国在盐政和钱法方面的主权地位。对于大明朝廷要求收回盐政和钱法相关收益的关切也表示理解——这一段外交辞令钱谦益读起来颇为拗口,在座的各位阁老们也听不太懂,最终一致得出结论是那伙髡人不读中华之书,文理实在不通。
不过至少他们理解了其中的核心含义:短毛愿意在此方面做出让步,这个大原则的确立让在座的所有大明官僚都很高兴。至于接下来的具体事宜该如何操办,就显然不是区区一纸电文所能阐述周全的,所以琼镇方面在电报中表示:如果大明朝廷同意的话,他们将派遣一支谈判团队前来北京,就盐政与钱法问题与朝廷进行磋商,争取一个让双方都能满意的结果。
顺便——电文中还通知了另一件事:根据先前双方约定,琼海镇以“象征性价格”一块银元卖给大明的那艘西洋巨舰已经整修完成,从福建和两广地区抽调的水师官兵也已基本培训合格,随时可以交付。除了随船赠送的八门火炮和一百支火绳枪外,应朝廷要求另行增购的三十二门长管火炮和四百只火绳枪也都配属齐全——枪炮银子尚未支付,但考虑到此次盐业谈判必然会涉及到银钱问题,故此这笔军火钱可以暂时赊欠,待日后从盐政收入中一并扣除。
现在只需要大明方面给这艘巨舰起个名字以便于漆上船头,同时为其指定一个停泊港口,琼镇方面就可以安排这条巨舰启程北上了。如果赶得及的话,它将和谈判代表团一同出发。
“如何?”
钱谦益读完电报,得意洋洋看着厅堂中那些同僚们:
“现在,还有谁觉得朝廷招降琼海军此举是吃了亏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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