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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在逐渐转好。】
【他们都说终于又感受到了某种活力。巴什的革命之火好似短暂地熄灭了那么一阵,接着重新燃烧、摇曳起来。】
【我们今天经过慎重的讨论,决定对科兹莫处以死刑,以此树立威严,亦给牺牲的同志们一个交代。】
【其实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我略有点犹豫。因为我们的经历有几分相像,我虽没从他身上看出自己的影子,却还是会有一些恍忽。】
【总之,这件事已经定了下来,等正式处理完,就让那些伤痛暂且翻篇吧。】
“维拉克同志!”
屋外传来斯图亚特的呼喊,维拉克匆匆在日记的最后一行上写下‘1434.8.2’后,将之收进柜子里,起身打开门,把斯图亚特、昆廷两人迎了进来:“怎么了?”
斯图亚特都顾不得坐下,激动道:“清道夫封城的人今天都撤走了!马克西姆八成是觉得冬堡已经安全,准备派人出去追击弗拉季斯拉夫同志他们了!”
“继续等。”维拉克很有耐心。
“昆廷同志也是这个意思。”斯图亚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兴奋得根本坐不住,“反正这代表着马克西姆上钩了,他的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在清道夫里毫无眼线,不能仅凭这些动向就断定他们内部的决策,得考虑这是马克西姆故意设套引诱我们冒头的可能。”维拉克没管斯图亚特,坐回书桌前。
“您觉得到什么地步,才能代表我们可以活动了?”斯图亚特问。
维拉克沉吟一声:“等马克西姆和弗拉季斯拉夫他们碰上,简单交过一两次手吧。”
“那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就是一个月、半年,我们都得等。”维拉克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要是再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暴露在清道夫的视线中,冬堡就真的待不下去了,巴什整体的革命工作也会更加艰巨。”
“嗯……”斯图亚特对次没什么意见。
清道夫颇有手段,必须把他们调开,分站才能全力以赴地在冬堡把革命的基础打下来,在较为安全的环境中积蓄力量,静待时机。
斯图亚特那边聊完,昆廷说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大家讨论后,决定给科兹莫一刀来个痛快,您有什么想法么?”
这个决定让维拉克感到意外。
他们上午敲定了要处死科兹莫这件事,不过具体怎么处死,维拉克没太给出自己的看法,先派昆廷去采纳大家的意见了。
他原以为,大家肯定会一致地提出采用酷刑折磨科兹莫,让科兹莫受最大的苦,来告慰牺牲的同志。
但同志们没有那么不择手段,在死亡之上,给予了自己的尊重。
斯图亚特个人对这个安排并不怎么满意:“要我看,还是先留着他的狗命,等革命成功了把他押出去游街示众,再当众处刑最好。现在这样不知不觉地让他那么轻松就死掉,是尊重他了,可并没有尊重那些牺牲的同志。”
“你是觉得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吗?”维拉克试着站在同志们的角度思考这件事。
“当然!”
“处刑不正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我们没有对敌人怜悯,也不像敌人那般卑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挺好的。”维拉克很钦佩同志们得出的结果。
“我是……算了,大家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斯图亚特说了半句,还是打消了阐述自己观点的念头。
“另外,科兹莫在得知这件事后,想见您最后一面。”昆廷待斯图亚特插完话后,将自己所要汇报的事情全部说完。
“他要见我?”维拉克想不到他和科兹莫还有什么可聊的,“那我过去一趟。”
“我跟您一起。”
“科兹莫想和维拉克同志单独聊聊。”昆廷叫住了正欲跟上维拉克的斯图亚特。
维拉克出门,来到了有数位同志把手的杂物间前。
几名同志应当是知道了科兹莫想见维拉克最后一面,同维拉克敬礼后,将门打开。
映入维拉克眼前的,是屎尿横流,就快像一具枯骨的科兹莫。
“差点没认出来。”维拉克走了进去,因恶臭稍稍皱眉。
“你来了……”被绑得严实的科兹莫声音干哑,眼里暗澹无光。
“找我有什么事吗?”维拉克问。
科兹莫组织了几十秒的语言,向面前默默等自己开口的维拉克道:“……我……知道错了……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讨好你们,借此捡回一条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对处刑决定没有意见。”
真假无法分辨,结局也无法更改,维拉克便选择相信了科兹莫:“不算晚。”
“……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说声谢谢。”科兹莫目光仍有些躲闪,“谢谢你发现了我的背叛,挽救了分站。要不是你,就算我得逞了,身上背负这么多条滚烫的命,后半辈子也会活得很沉重。”
维拉克没说话。
“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跟我一样犯了错,却能那么早醒悟过来。我几年前就加入了平等会,是从最难的日子里走过来的元老之一,没想到竟慢慢把路给走成了这样……”科兹莫很感慨。
“你发自真心地说出这些话,我想,要比对你千刀万剐更能让牺牲的同志们安息。”维拉克掏出一根烟点燃,随后塞进了科兹莫的嘴里。
“呼……”科兹莫闭上眼,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如果还有来世,希望你能生活在我们建设的崭新世界里。那个崭新的世界,曾有你出的一份力。”维拉克道。
听到这句话,闭着眼的科兹莫绷不住了。
他咬着牙,脸先是颤抖,而后抽搐。
“走好。”维拉克微微欠身,转身出门。
“真的对不起。”科兹莫眼泪鼻涕留个不停,哽咽着冲维拉克的背影说道,哪怕燃烧着的香烟掉落在身上,他也没有理会,“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无法挽回他们的生命,但真的对不起!”
维拉克脚步不停,走了出去。
随着把守的同志们将门关上,双方再也不会相见之后,他站定,深呼吸了一口气。
心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休息了几秒后,维拉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回书桌前,拉开抽屉把笔记本放置在了桌上。
钢笔还夹在他草草结束的日记那页。
他手指探进去,重新翻开了刚写的日记,在日期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
八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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