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文化传承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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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推广,激进的学者还计划按照各地的方言,各自进行拼音化。可还没推广多少,这些计划中的拼音教材就也变成了白纸。
“所以可以认定了,语言指代的不仅仅是表意文字,也包括表音文字。于是文化传承的第二个计划,是将表音的能力从文字中去除,看看单纯表意的字符能否逃脱诅咒。
“我们几乎是重新发明了一次文字,从最开始的名词开始构建,请来各种画家,文字专家和工程师,将不同的物体先绘制成简笔画,再让文字专家抽象出结构,最后使工程师简化结构,形成没有读音,只有含义的新符号。
“我们希望用简单符号指代名词之间的关系。这种特殊语言被我们称作原始语。
“可最后还是失败了,只有那些物体的简笔画得到保留,当文字专家开始抽象出结构,还没来得及简化时,诅咒就已经开始生效了,留给我们的还是一堆白纸,和无用的简笔画。”
“这些并没有让我们气馁,反而给了我们启示——简笔绘画并不算文字,只有在绘画结构被抽象到足够简单时,才算文字。
“我们得找到这个抽象的边界,或者寻求全新的记录方式,比如立体文字,结绳记事。”
文化传承的第三批次计划就是发明全新的记录方式。
有些古老的深山老林里,会有原始的部族用缠绕的绳索和不同位置的打结来表达含义。
比如一根长绳打上三十个借,分成三十段,每段再系一根绳子,绳子上再继续打结分成不同的时刻。
每个时刻再用不同的绳结,表示是晴朗还是下雨,是有事还是无事。
只要进行精简和优化,可以用很少量的绳结和插在绳上的标记表示大量的信息。
也有些地下世界的恶徒,他们会用特殊的方式传达消息,一个镂空的石头可能代表着要在某个地区进行一次暴动,一根削尖的木棍插在橘子上可能表示要对某人进行暗杀。
所以他们完全可以用一个立体的结构来传递信息,将一个词语复杂成需要多面观察的镂空方块,缺失的边角与填充物的材质,表面的纹理都可以作为词语的含义。
还有就是干脆用音频来代替文字。已经有学者发现了录音的基本原理,他们制作了简易的留声机,想要将发音录制成便于保存的刻盘,单纯的表音代替文字记录。
这些计划虽然都有各自的缺陷,比如成本高昂,学习难度大,记录方式不便传播等等,但也终归有些作用。
可还是都失败了。
结绳记事的绳子迅速腐朽;
第一批立体文字锻造成功后不久,就碎成了粉末;
录音的刻盘声线越来越嘈杂,最后变成毫无意义的尖锐杂音……
这次全方面的失败几乎让泽海放弃了文化传承计划,只能靠各地读书人的手抄与死记硬背来拖延文字消亡的速度。
农业时代,尤其是外有强敌,内有旱涝的传统农业国家,一个国家真正能通读经典,识字读书的脱产知识分子阶层也就百分之一二上下。
所以这些人起到的效果非常有限,就算读书认字成了国家最重要的选拔标准,但要想拿出资金,一遍又一遍地购买书籍,没日没夜誊抄那些看过无数次的文书,谈何容易。
没有文字的国家是注定要败亡的,泽海国就是在等死。
但三次文字传承计划并非一无所获,大量被召集的画师绘制了无数历史画册,并着手印刷。
这些简单的无字连环画成功逃脱了诅咒的范畴,依靠四处云游,讲述故事的说常人和戏团,这些故事传递到了全国,在饥民遍地,人人愚昧的年代给脆弱的国家牵上细线,塑造着基本的国民认同。
这种现象引起了部分学者的思考,毕竟在他们的感官里,相较于结绳记事的麻绳堆,立体文字的方块,音频录音的刻盘,这些大量印刷画册明明更像是文字,却没有消失。
“当时大家讨论了很久,觉得应该是这些图画在传播过程中,阅读者只对画面产生了模糊的印象,依靠脑子里对原有故事的熟悉和了解,才自动补全了剧情和内容,因此这些不算文字。
“但这时候问题也来了,泽海的文字从来就没有统一过,同一个字在不同地区不同时代都有着不同的写法,有些古体字明明现代人已经不用了,人们辨识它也只是靠上下文的联系,可为什么在被阅读的时候也会加速消失呢?
“而且为什么,作为匾额,徽记的字词吊牌,马车上的记号,盔甲上的符文,这些来自文字变化,也有着文字含义的符号,在消亡的时候速度会很漫长?
“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所以我们最后的结论是——判断是否是文字,不是基于某个固定的标准,而是基于人们抽象的思维。如果人类觉得某个符号,图画,乃至实体物品可以算作文字,那诅咒就会生效,如果人类觉得不是文字,那诅咒就等于无用了。
“基于这个假设,我们必须弄明白人类识别,判断文字的机理,这就是第四期文化传承计划的核心指导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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