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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公试分三八两日。
故而定在定在农历十二月的十三与十八。
太学生们如今都在积极备考。
眼下春闱在即,各省秋试及第的读书人也是赴京而来。
太学里的崇华堂上,不少慕名而来的读书人出入其中,在外旁听取李觏的讲课。
故而这里是众多读书人聚集之处,不仅是堂上坐得满满当当,后面还挤着不少趁课的人,甚至每个窗户外也站满了人。
李觏虽性子古板,但对于这样来趁课的读书人,却不排斥,甚至热于分享,只要他们抢得到位子,不打扰到他即可。
至于崇华堂外,而太学西首的石经阁,则陈设着杨仲南,章友直所雕刻的十二经石刻。
这里的读书人们,则从事着另一项读书人的运动……释经。
宋朝佛学兴盛,高僧之间辩经是经常有的事。
章句还未兴盛,儒学不崇拜对经义辩难,故而喜欢讲释。
石经阁前对着石刻的经义进行讲释,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当然也有很多读书人千里迢迢来京,有的经义忘记了,就找到石刻经义之处,拓一页回去。
除了释经之外,还有一些喜好著书的读书人会来阁外摆摊,拿着文章或著作以求人赏识。
这也是一等变相行卷。
要去欧阳修如此大佬门上行卷,好歹也是要门路,否则人家时间那么紧,为何一定要抽空来看你的文章。
如果漫无目的的行卷,效率太低了,如同买彩票般。
故而石经阁前,这些读书人就拿着自己的诗赋文章在此‘售卖’,也算是自己推销自己,若偶尔有几个识货的人看见了觉得满意,就与他们说几句,靠他们在此扬名。
章越每日也会来此闲逛,看看有无什么书籍可淘,放入自己的蒐古斋售卖,同时也看看别人的诗词文章,同科士子水平如何。
章越来到一个摊前,一名三十余岁的读书人拱手道:“兄台好。”
章越笑了笑当即从他的摊前拿了诗集读了起来。
这名读书人看着章越一身太学生的襴衫,兼之路过几名太学生同他打招呼,心知他也是太学生无疑,于是道:“兄弟若是觉得在下的诗集可以入目,不妨拿去看看。”
章越听了问道:“可乎?”
对方点点头道:“在下也是要寻一位知音人。”
章越看了一眼这本诗集。
纸张不便宜啊。
司马光写《资治通鉴》时,仅手稿就堆满了两个屋子。
而司马光修《资治通鉴》如今仅存一张手稿是什么样子?
这张手稿是范纯仁给司马光写的信,司马光看过信,信纸上几行字划掉,然后将这张纸利用作《资治通鉴》的手稿。
而且那张信纸稍短,司马光还用另一张纸与信纸拼接在一起,用两张拼接在一起的纸作为《资治通鉴》的一页手稿而已。
由此可见,古人是如何‘敬惜字纸’。
至于这一本诗集虽说只有几十页纸,但章越可不敢将它当作后世随处可见的传单及广告随手接下,然后拿回去作垫桌布之用。
章越读了数页,但觉得对方文采平平没有传阅的价值,于是奉还道:“多谢了,不敢受之。”
对方神色有僵硬道:“兄台不妨拿去,我这里还有十数本。”
章越拱手道:“在下才疏学浅怕糟蹋了兄台的心血,多谢了。”
说完章越看了对方失望的目光,有些不忍,但仍是离去。
章越走到另一处。
但见这里聚了不少读书人,一人正负手站立,左右皆在帮他发着似诗词一样的笺纸
凡是路过的士子是人手一份。
章越心想,这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白嫖几张纸了么?
当即章越很没出息地走上前,拿过一份,但见有数页纸笺,且背面没有写字,当即很是满意。
章越翻至正面但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常州陈曼州’。
下面就是诗作,入目是熟悉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章越看到这里,抬起头看对方一眼问道:“此诗何人所作?”
发着诗词的人看了章越一眼,当即指引道:“此乃这位官人所作,他在那。”
章越顺着他手指的看去,但见对方正在一个棚子下与两名读书人说话,但见章越看来的时候笑着与他拱了拱手。
章越当即将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错,一字不差。
至于纸笺的落款上又写着五个字‘常州陈曼州’,这五个字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纸,放佛就怕别人不认识了他般。
章越拿着纸笺面色铁青,自己本想白嫖几张纸的,没料到自己被剽……窃了。
算了,反正自己也是抄来的,也不值当生气。
息事宁人,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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