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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雨道:“十之八九。是小綪向宫里其他女子打探来的,那些记号也是我们托她们放的,我为逃出那完人园,却也费了好一番心血。”

杨少恒叹道:“那必是如此的了。”说着转头向小綪问道:“你也是若雨的朋友么?”

小綪笑道:“那当然,若雨姊姊在足赤宫之时,就是我服侍的。”

杨少恒道:“原来如此。”见徐宁已给若雨包好伤口,铁枪一撑,道:“走罢,咱们去寻之隐。”

徐宁见他如此辛苦,暗道:“这小子明明是要来救人的,现下却反要咱们去救。要不是这小子自个儿乱跑,他又岂会受这么多伤。”

四人正待出发,杨少恒忽地停步,低声道:“等一下,有人来了。”

三女内力均不如他,却是未闻任何声息。杨少恒潜心倾听,知有一名武功甚高之辈向此而来,暗道:“此人脚步声几不可闻,只怕内力毫不在我之下,却是比方才十五人都要来得更为厉害。”

闻他脚步已至门前,虽依然是气力不全,当先想到的仍是护住三女,一个箭步向前,伸开双手挡在她们前方,低声道:“你们都后退一些。”

三人正要答话,忽听“碰”的一声大响,门栓倏地断裂,木门直朝眼前急急倒飞而来,三女一惊,丝毫未及反应,那木门已自重重撞在杨少恒身上,将他狠狠撞倒在地。

若雨徐宁大惊,连忙抢上,将木门微微抬起,把他从木门之下给扶了出来,徐宁急道:“你没事罢!”

杨少恒微笑摇了摇头,一大口鲜血却自口中直喷了出来,随即昏晕过去,原来这门虽是木制,也是又厚又沉,加上门外那人破门之力,杨少恒此时却怎么承受得住?

若雨急叫道:“杨叔叔!”又见徐宁已自照顾着他,一提旗子,抢至门前,喝道:“甚么人?”

门外那人闻她声音,哼哼哼笑了几声,随即愈笑愈响,自个儿哈哈哈哈笑个不停,笑声却极是凄凉,极是可怖,又似乎极是忧伤,若雨一惊,朝他脸上看去之时,竟正是她念兹在兹,无一日或忘的文之隐。

若雨听他着魔一般的笑声,心底一股凉意直透了上来,昔日梦魇倏地回进脑中,心中一寒:“他不是又发疯了罢?”连忙唤道:“阿隐哥!”声音却不禁微微颤抖。

文之隐听她呼唤之时既是犹豫,又似有些不知所措,自道知她心意,长笑一声,转身便走,若雨一见大惊,也顾不得他是否会伤害自己,急急追了出去。

徐綪二人一呆,望望地上的杨少恒,又望望门外,徐宁道:“我待在这里,你去照看你姊姊。那小子理当已经恢复正常,应是不会伤害于她。”

小綪应了,连忙追出。徐宁见杨少恒呼吸低微,心中一酸,想他必是受了内伤,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将木门又扶了回去略作掩蔽,摸出方才给若雨用过的金创药,给他好好包紥身上各个伤口。

当时文之隐听了若雨和祁夏清的言语,心痛欲绝,只觉自己的灵魂早已灰飞烟灭,浑不知身周一切事物为何,呆呆坐在原地半晌,突然见得眼前似有一物飞过,他神智空洞,随手而抓,微一低头,见是若雨当年绑在树上作为记号的布条,乍见旧物,神智却是清醒了几分,心想:“那日我误会她恋上祁夏清之时,只想把关于她的事物通通抛开,眼下她离我而去,自也不愿再将这布条带在身上。”又见其大小长度远不及先前布条,一阵心碎:“连这个她也要撕成片片碎片。呵,她既然不要了,我便将它带走罢。”一瞥眼间,见右上角一个“无”字,更是肝肠寸断:“到头来,我与她的感情全是一场空。”垂着一滴一滴的眼泪,默默站起身来,暗想:“其它布条却又各在何处?”望着那一个无字,对着眼前岔路发怔半晌,竟是不知不觉地走入了右首第七条路--第七计正是“无中生有”,却原来文之隐痴恋若雨,早将三十六计背得烂熟,这时虽是未用理智思考,见到“无”字,却已在无意间联想到“七”这个数字。这般思考是从何而来,他其实是全然不知,但却终于从此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他一路走得缓慢,一心只要找着若雨遗漏的布条,想为她全部回收,好让她从此再不记起自己,懵懵懂懂间又过了二个岔路,均是在墙上寻见布条,文之隐心中明白:“她将布条全扔在岔路口。”于是凡无岔路之处皆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只是在各个岔路的墙面将布条一一收下。

如此迷迷糊糊的收起了三十一条布条,竟到了那扇木门之前,文之隐睹物思人,又想:“呵,当时我一意开门,她却也跟祁夏清站在同一阵线,只是不许我开,我怎么还这般傻?”一瞥眼间,竟见了龙王戏雨图的暗示小图,眼角边不禁流下泪来,暗道:“她却也是没有全忘了我。”满腔忧伤一时无可发泄,双掌一并,便向木门击去。这一掌乃他全部忧戚难过所聚,只怕比平常力道多出一倍有余,端地是又快又狠,而站在门后的杨少恒早受了伤,却如何闪避得及?文之隐一掌发过,尚不知自己已伤了人,又见若雨手执旗子,气势汹汹的走出,只道她是因为见着自己才如此着恼,满腔哀悲无可宣泄,只有仰天而笑而哭。

二人奔出一阵,文之隐听得若雨追在自己身后,冷冷的道:“你追我干嘛?”他素来习惯隐藏心中情绪,口上虽是冷淡,心中却是紧张无比,只盼能听见若雨回心转意的答覆,但想她方才早已说得斩钉截铁,一语说过,却是哀哀一声叹息,运起轻功,直奔而走。

若雨听他出声说话,心道:“显然他尚没有全疯。”心中一喜,急步而追,唯恐他再次从自己眼前消逝,却是毫无余裕说话。

文之隐听她紧追不舍,一时不知该当停下脚步还是更往前行,双足一点,却是跃上天去,撑在墙角之间,又是冷冷问道:“你追我,到底要作甚么?”

若雨方才虽已闻他冷淡言语,只道是自己听错,这时闻他又问,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一酸,暗道:“阿隐哥为何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叹道:“我想见你啊!我想你陪在我身边,怎么能不追你?”

文之隐撇过头去,不去瞧她,又是冷冷说道:“你心中已有别人,如何能再见我?”说着双手撑在墙角,向前而行。

若雨一惊,忙追上前去,道:“阿隐哥,我一生一世心里只有你一个,哪里还能有别人?”

文之隐冷冷的道:“你现在又跟我说这等话,那是甚么意思?”

若雨听他又是这般口气对自己说话,一颗心简直就要碎了,哭道:“还能有甚么意思,我不是早对你说过了么?”

文之隐闻她哭泣,心中一惊,落下地来,却不回头,踌躇片刻,终于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到底要我,还是要那个畜生?”一语说毕,只觉一颗心紧张地怦怦而跳,彷彿要从嘴里迸了出来,不料待了半晌,竟是不闻一句答覆,文之隐微微心惊,回头看去,却哪里还有半点若雨的影子?他心中虽是一片混乱,但于照顾若雨早已习惯成自然,见她忽然消失,连忙叫道:“你在哪里?”等待片刻不闻一点声息,心中微觉惊惶,回头察找,亦不见她一点身影,心中大急,只想纵声呼唤,突地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才故意躲起来!”心念及此,又是一片心灰,当即抱头在地下痛哭。

也不知哭了多少时候,突然一个女子声音问道:“若雨妹子呢?她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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